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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後山的花兒都開了,柳梢青淺,花萼紅嫣,當真是美不勝收。那日她恰好得閒,便和晁四一起,在園子裡賞花遊逛。晁四還細細教了她,該如何種育澆灌這似荷蓮。
那時候,她還和晁四笑鬧,假作嗔怪,說他對這牡丹花,比對她還要上心,還說他才是&ldo;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rdo;。晁四卻是蹙起了眉,對她認真說道,就算這滿園子的花草都不要了,也不能捨了她去。
那日半下午時,兩人誤打誤撞,走到了園子裡的一處荒僻角落。四下無花,唯有黃沙白草,及一方無字墓碑。徐三心中生疑,便出言尋問。晁四卻說,因此碑無字,故而也不知墓主何人,只知此墓,乃是一方衣冠冢。
‐‐衣冠冢。
這三個字,猛然撞入徐三心間。
晁四不識字,寫不了字,因而也沒辦法留給她隻言片語。他心中所有的言語,全都寄託在這白色舊衫之上。
這衣裳,是五六日以前,他交到趙氏手上的。由此看來,他約莫是早就知道後事如何。只是,他若是提早知道,又為何不跟她說呢?為何一定要瞞著她呢?
他定然是有甚麼難言之隱,不能說與她聽,又或者,就是說給她聽了,多半也沒甚麼用處。
‐‐衣冠冢。
‐‐&ldo;就算不要這滿園子的花草,也不能捨了你去。&rdo;
‐‐&ldo;生是小碗蓮的人,死是小碗蓮的鬼。&rdo;
電光閃石之間,徐三娘醍醐灌頂,明白過來。正月初時,晁四對她主動獻身之際,多半已然打定主意,做出了生死取捨。那一夜巫山雲雨,情意歡喜,原是他去意已決,赴死如歸。
定是那秦嬌蕊,給袁蔡兩家,出了甚麼主意,這主意麵面俱到,比從前計策,都要高明許多。賈府之人,有心向袁家獻殷勤,又想著若是能人花兩得,正可謂兩全其美,因此便主動攬下了這差事,不惜重金,買得晁四。
晁四早知如此,無計可奈,只得主動留她,與她歡好,又遺之以舊日衣衫,想讓她給自己造一方衣冠冢。
徐三思及此處,只覺昏昏沉沉,便連自己張口說了甚麼,都反應不過來,記也記不起。待到那趙屠婦滿面憂色,強拉住她,徐三回過神來,才知自己說的是‐‐
&ldo;去賈府。&rdo;
她滿腦子裡,只一個念頭。去賈府。去見晁四。去看看他,到底是生是死。
月碎苔陰,驚竹墜花。地黑天昏之中,淒風冷雨之下,徐三娘只覺得自己沉溺於無窮無盡的苦水之中,她欲要掙扎,欲要呼救,可是卻有一隻瞧不見、看不穿的大手,死死地抓著她的腳踝,拉著她不住沉墜……
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徐三娘猛地咳嗽了兩下,自夢魘中驚醒過來。她迷茫間睜開雙眼,望著那菱花窗外,灰汙汙、暗沉沉的天空,又聽得春雨淅瀝,聲聲入耳,半晌過後,方才慢慢回過神來。
那唐小郎恰在此時,捧著藥碗,跨入屋內。他低頭吹著那熱氣,抬眼忽見徐三撐床坐起,忙不迭地擱下藥碗,提步走到炕蓆一側,眉頭緊蹙,輕聲說道:&ldo;娘子醒了,先別急著起來,且再歇一會兒罷。&rdo;
徐三垂下眼來,倚在床榻,而昨夜的記憶,隨著她的清醒,一點一點,又漫上心頭。
昨日夜裡,她猜得始末緣由之後,便直接轉頭,去了賈府。秦嬌蕊和那姓蔡的婦人,恰在府上吃酒,見她過來,又奚落於她。她對此渾不在意,只開門見山,要見晁四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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