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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不遠處正掩身於樹冠的兩人互遞了個眼神, 其中一人便動作輕敏的沿著樹幹落回了地面, 借著夜暮悄悄後退,準備回宮報信兒。
他一身夜行衣, 本並不易察覺,可扶梯的那個下人還是往他的後背瞥了一眼。只這一眼並不明顯,藏身樹冠上的人也未能注意。
待燈籠掛正了,幾個下人回府,只是沒再關府門。
先前扶梯那個人快步去往書房請示, 言聞璟對此似乎早有預料,擦劍的動作未停, 只吩咐道:「待報信兒那人走遠,便將樹上的人殺了。」
領了命退至門口,突然又聽到身後傳來一句:「那些晦氣的玩意兒也丟了吧。」
就這樣,剛剛才高高掛起的白燈籠, 風都沒吹著, 轉眼便又被取了下來。而先前還藏於樹上盯梢的黑衣人,也轉眼就上了西天。
當報信的黑衣人將世子府外掛起白燈籠的訊息送回東宮時,太子眼泛光華。他轉眼看了看半掩的窗,「曉色已初分, 皇上也該起寢了, 藥熬好了嗎?」
這兩年聖躬違和,聖上的藥皆由太子親自監管。
黃門低了低頭回話:「殿下放心, 業已熬好,奴才這便命人給皇上送去。」
太子邊擺擺手邊大步往門外走去:「不必了,今日孤親自伺候聖上服藥。」
太子一路闊步疾行,輦也未叫。當他用最快的速度行至太極宮前時,突然駐足,抬眸掃量了眼宏麗的宮殿,彷彿頭一次來般新鮮。
雖然太子只是喃喃自語,但身後緊跟著的黃門還是隱約分辨出殿下說了句:「這太極宮,是時候換個人來住了。」
說完這話,太子闊步邁入寢宮。
宮殿內兩側站著清晨候侍的宮女,見太子殿下趕早來請安,紛紛行禮。按理說太子應當走至寢房外駐足,而他今日卻並未如此,徑直走入了寢殿內室。
遠遠的,隔著螭龍立屏便可見燭光搖曳。點了蠟燭,證明聖上起寢了,是以太子走到屏風前,低聲道:「臣來伺候皇上服藥。」
隔了片刻,便傳出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有勞了,進來吧。」
太子意氣風發的繞過屏風,若說初初時面上如春風拂過般燦然,那待人繞至屏風後,便如春去冬來,順時墜了冰窟一般僵冷……
「攝政王……也在?」
他斷乎不會想到,這麼早攝政王會出現在聖上的寢宮內。且二人不在明間,卻在內室連榻而坐,大清早的品著茶,悠哉的好似在等什麼人。
太子的表情先是僵了一瞬,隨即又扯出個敷衍的笑意,心下卻始終拿捏不準這老傢伙是否已知世子遇害之事?
跟在他身後端著藥的黃門也是一怔,完全不曾料到會在此處見到攝政王,按理說這時攝政王早該得知兒子的噩耗,該是老淚縱橫,不該如眼下這般沉穩。
更令太子不解的是,聖上和攝政王看見他來,沒有半分意外,竟似是三人約好明知在此相見一般自然。
攝政王輕啜一小口,將茶杯放下,明知故問道:「太子殿下這是來給聖上送藥啊?」
聽聞這話,太子心中一顫,隨即回道:「正是。」
稍一頓,他話峰又立馬一轉,接著說道:「未料聖上起寢便吃了茶,太醫特意囑咐過,此藥需與茶酒等物隔開至少半個時辰。既然如此,便先將湯藥拿去小爐熱著好了。」
說罷,轉頭看一眼端藥的黃門。
今早形勢不如他所料,看樣子攝政王昨夜留宿宮中,尚不知兒子遇害。是以這藥暫且緩緩,等天再大亮些,世子的噩耗就該傳進宮裡來了。
誰知那黃門剛得了意會轉身想出內殿,榻椅上病歪歪的皇帝開了口:「無妨,近來天氣和暖,放在那會半個時辰也不至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