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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滿園紫薇簇粉堆雲,艷如朝霞。而這個表面瑰麗內裡骯髒的院子,是禁錮了她八年的囚籠。時至今日,所有謊言戳穿,所有祈盼落空,她反倒有種一身輕鬆的爽快。
這八年,她只是個外屆均以為不在了的活死人。這八年,她本不應遭遇,也不應等待。
「呵~」宋青嫵低頭笑,笑的顫顫巍巍,淒婉無比,隨後她踉踉蹌蹌朝著那扇黑晻晻的院門走去。
她提步,跨過腳下門檻,走出了這座囚籠。她一路跌跌撞撞,行屍走肉般的拖動著腳步,腦中走馬燈般回溯自己這荒唐的一生。
也不知迷迷糊糊走了多久,直至她發現眼前再無去路,終在崖谷邊停了下來。
無路可走了麼?不,或許這才是她的歸路。
清風駘蕩,石榴紅的芊紗裙擺隨風獵獵飄揚,宋青嫵微微仰起臉,闔上了雙眼,任風拂幹臉上的淚。
山間正是野菊盡開的時候,甜香甚濃,她唇角微微翹動,深吸了口這裹挾自由的馨烈。那張慘白的小臉兒瞬間燃亮了一般,託得綺美無比。
而後她將右腳虛空一邁,整個人便馭著風兒,飛花似的飄墜了下去……
正是凜冬雪明,西去無邊的岑嶺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雪被,冷陽照臨下銀光起伏,寒氣攝人。
霰雪封裹在虯曲的枝椏上,遠遠看去雪白一片,層層疏疊,早已看不到樹枝本來的顏色。
偷偷藏在一棵矮樹後的小姑娘,此時正用兩手掰著眼前的枝杈,從縫隙裡窺覷遠方緩行而來的一隊車馬。她斂容屏氣,神色緊繃,似是在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儘管披了貂絨斗篷,她的身子還是凍得發僵發麻,更莫說露在外頭早已沒了血色,蒼白的茉莉堆雪似的臉蛋。
這小姑娘便是宋青嫵,十六歲的宋青嫵。
半個月前,她重生了,重生回了八年前。在經歷錯愕,難以置信的糾結後,她認清重生已為事實,唯一能做的便是改變宋家人的命運。
任誰也猜不出一個養尊處優的將門千金,為何會在折膠墮指的天氣跑來西郊野山澗裡遭這份罪。冷些倒也罷了,更讓人生畏的是這荒山裡不時出沒的山匪,還有豺狼猛獸。
宋青嫵顯然也是怕這些的,她不時的分神左右顧上兩眼,見無異動,視線才重新落回遠處的車隊上。
山路崎嶇,覆了雪更是滑不可涉,車隊行駛的還沒有兩條腿兒走路快。不過趁這個當口,宋青嫵正好可以再將自己精心籌劃的戲碼在心裡預演一遍。
待過會兒車隊行至跟前,她便大步衝出去狂喊『救命』!謊稱自己去城外的寺廟上香,回來時路過此地被山賊追趕。如此便可順理成章的求他們搭救,從而混入車隊。
想到此處,宋青嫵忽覺得哪裡不妥,便往前探了探腦袋,將綰得光滑利落的垂花鬢在雜亂樹枝上胡亂蹭了幾把,釵橫鬢亂了才滿意的收回。嗯,落難就得有個落難的樣子。
看著馬車漸行漸近,她眉間深深鎖起,暗暗下決心過會兒只可成功不可失敗!因為上輩子,宋家厄運的開始便在今日。
她雖不知一直在北疆平寇的父親,為何會突然折返京城行刺言聞璟,但她知道父親設伏的時間便是今日。因為大雪封道,言聞璟一行棄官道改行山路,山路雖崎嶇,穿行卻可在天黑之前順利入京。父親就是選在前方最難行的一片老樹林動手,故而她得在那之前混進言聞璟的隊伍。因為她相信,只要躲在暗處的父親發現她也在隊伍裡,便會放棄這場刺殺行動。
其實這半個月來,宋青嫵已嘗試了多種方法哄騙父親提前回京,她想著只要父親在自己身邊,她總有法子攔住他。所以祖母抱恙、母親摔傷這類的告急家書,她接連發了五封。可一切書信如石沉大海,等不到父親歸家,也等不到半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