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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抽屜裡收的東西大多有些年頭了,紙色泛著陳年的黃,突然,一張雪白的新紙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將它抽出來一瞧,可方一拿出來,就被李斯焱搶走了。
他緊張道:「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你不要看了。」
我伸出一隻手,手心朝上攤開,平靜道:「給我。」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非要看看不可。
僵持半晌,李斯焱終於悻悻敗下了陣,將那頁紙放到我手中道:「……確實不是重要的物件,可你若是想看,那就……」
我懶得理他,自顧自看了起來。
可這次方看完第一行,我就驚詫地抬起頭道:「這是什麼?遺書嗎……李斯焱你居然會寫遺書?」
李斯焱抿了抿嘴道:「……還沒寫完。」
震驚之中,我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見他妥帖地寫瞭如何安置我與禾曦,如何調動禁軍……雜七雜八寫了一堆東西,可最後卻戛然而止。
信應該寫於禾曦降生後的那段時間裡,那時她尚沒有名字,以皇女代稱。
洋洋灑灑一整頁,不難想像他寫這份東西時的操心之情,只不過……這也太雜七雜八了點,也不怕把看遺詔的大臣煩死。
「然後呢?」我問他:「你要把它放到御書房門匾後面去?」
李斯焱搖搖頭,又一次把紙從我手中抽走道:「朕寫了一半,突然覺得此舉愚蠢得很,若真有這麼一天,朕意外身故,人走茶涼,憑著區區一份遺詔,又能驅使得動誰呢?」
「所以,還不如在生時就把禾曦扶上去,等她立起來了,朕退位去當個太上皇,豈不是很好?」他眼中浮現出憧憬之意。
我喃喃道:「那你可要活得久一點,等禾曦有了孩子,你再退位,要不然她生育的時候無人依靠,難說會不會有人加害。」
李斯焱點頭道:「你放心好了,朕會為她料理好一切。」
我嗯了一聲,把他的寶貝們又一件件放了回去,合上抽屜,怔然靜坐。
李斯焱最怕見我發愣,猶豫地撿起桌上的戒尺,小聲問道:「你……你還想打嗎?」
我回過神,煩躁地擺手:「累了,你自己打自己吧。」
禾曦過了周歲後,我向姑姑辭別,又搬回了長安。
姑姑早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一邊看著我收拾行李,一遍道:「女人啊,總是心太軟乎,你到底還是放不下那小丫頭。」
「那當然了,」我道:「生都生了,總不能塞回去吧。」
姑姑不說話了,大概在心裡罵我沒出息,轉悠了一會兒後,她拾起我扔掉的一幅畫作道:「皇帝近來如何?你要住到宮裡去嗎?」
「自然不會,我好不容易出來了,怎麼會又回去?」我連忙道:「我和嬸子一起住,只是去史館主持修史而已。」
姑姑嘟囔道:「姑姑我混了十幾年才熬死老編撰,混上了洛陽史館頭一把交椅,你倒好,直接就上位了。」
我道:「不單如此,我可是以後要當太后的人。」
就這樣,我搬回了長安,回到史館,從基層幹起,每日忙著寫李斯焱的壞話。
不得不說我們沈家人天生自帶社畜靈魂,只有工作才能填滿我們空虛的內心。
李斯焱對我寫他壞話一事自然是不敢置喙,看了後鼓著掌誇我寫得好寫得妙寫得呱呱叫,我問他好在哪兒,答曰:把他的惡霸氣質描繪得活靈活現。
本朝有皇帝干涉修史的惡劣風氣,李斯焱憑著一己之力,硬是中斷了這個傳統,立下了石碑,命子子孫孫永不能干涉史官秉筆直書。
這塊碩大的碑如今就站在史館大門口,存在感極強,上面刻著李斯焱那一手歪七扭八的字,每個來往的史官都一眼能看見皇帝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