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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裝限制了我的步距,讓我只能走那種娘唧唧的小碎步,我困惑地看了眼我身邊持鏡子的宮女,不自覺問她道:「姐,你怎麼穿著這衣服幹活的,不會破的嗎?」
我誠心發問,那宮女卻以為我在調戲她,小臉一青,走了。
我:……行吧。
當我拖著累贅的裙裾,邁著小碎步前來上班時,李斯焱正在穿他的朝服。
面對結構複雜,層層疊疊的皇帝朝服,他看起來比我還煩躁。
我噗嗤一下樂了,幸災樂禍。
他抖抖袖子,漫不經心地回身一看,正好瞧見站在門口的我。
他明顯地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慢慢地走過來,捏起我的下巴仔細端詳一番。
一隻手指拂過我施了口脂的唇角,甚至還有意無意地摩挲了一下。
把我噁心得夠嗆,奮力偏過頭去。
「不錯。」他用手帕擦了擦食指,在素白的帕子上留下一點緋紅色,又把帕子塞回懷裡,點頭評價道:「果真人靠衣裝,你這中人之姿,收拾收拾也有那麼幾分國朝女官的樣子。」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我正常的模樣,前頭幾次,要不然我披頭散髮狀若瘋狗,要不然就是裹著繃帶狀若女鬼,唯有這一次勉強像了個人樣。
我摸了摸自己有人樣的臉,結果一個不小心,把臉上貼的花鈿給摳了下來。
很尷尬。
給我化妝的宮女絕望地轉過了頭。
李斯焱恰好看到了,伸手過來,把我另一邊的花鈿也撕了下來,隨手扔在桌案上道:「你貼這個玩意兒真難看,還不如不貼。」
這可能是今天李斯焱對我說的第一句人話。
「拿好筆墨,隨朕上朝去。」他斜睨著我,嗤笑道:「沈起居郎,你不是史官世家,才學出眾嗎?那待會兒朕說什麼,你統統要記下來,如果你敢漏一字,今晚紫宸殿上下的夜香,就都由你來倒。」
來了來了,刁難這就來了。
「好。」我簡短地答應。
李斯焱這人極記仇,我前日在宣政殿上罵他是掖庭裡倒夜香的貨色,被他記住了,今日特特拿這個來料理我。
大概是我答應得太爽快,他反而不高興了,臉色一下陰鷙得要命,半晌,他從鼻子裡哼出一聲,長腿一邁,從我邊上傲慢地走過。
我毫不掩飾地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呸,喜怒無常的狗皇帝。
皇帝身邊的起居郎一般會配備兩位,左史記言,右史記事,可是李斯焱剛剛走馬上任沒幾天,人還沒配齊,所以現在只有我一個,言事一手抓,一份工資幹雙份活。
我生無可戀地嘆了口氣,望了一眼面前坐了滿堂的文武百官,心裡又開始發堵。
原以為有朝一日,我會以編撰的身份站到朝會的隊伍裡去,可我做夢也想不到,第一次進宣政殿,我在廷下怒罵當朝皇帝,第二次進宣政殿,我坐到了起居郎的位置上,給我前日罵過的狗皇帝寫起居注。
這是什麼狗日的人生啊。
況且給李斯焱寫起居注是件大大的苦差,他腦袋靈活,語速快,跟連發機關弩似的,把朝堂上的老文臣們訓得滿頭大汗,個個都敢怒不敢言。
這就是帶我上朝的作用了,我像一個現成的殺威棒一樣擺在狗皇帝身邊,群臣們一見我,就想起狗皇帝連殺三位史官立威的惡劣行為,便是想忤逆他的意思,也要先在心裡掂量掂量。
連個年輕小娘子都不放過,這皇帝心眼是有多小啊!
除了有殺雞儆猴的作用,我還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聽寫工具,坐在一旁運筆如飛,把狗皇帝講的一堆屁話統統記下來。
狗皇帝放的這些屁,當真是又臭又長,寫得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