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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滿意了嗎。」李斯焱收了筆墨,淡漠地問道。
我抬起唯一能動的那隻胳膊,對他端端正正行了一禮道:「謝謝。」
謝他一時的清醒,也謝我出色的情感爆發。
他沒喊免禮,自顧自走了。
走出了很遠,突然停下腳步,扭過頭看了我一眼。
然後,決然地轉身離去。
隔著這麼遠,我依然看清了他的眼神,這是一種很眷戀又絕望的目光,好像是在看一樣中意已久卻自己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因為明白自己得不到,所以要及時止損,只最後貪心地看一眼,僅僅一眼。
「滾吧狗皇帝。」
我對著他的背影,輕聲道:「老孃自由了。」
他沒有再次回頭,而是挺直了背脊往外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後消失在我目光不所及的地方。
我收了聲響,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
——明白了我們之間再無可能後,這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男人在我面前保持了最後的尊嚴,姿態就像我第一次見他時那麼傲慢。
李斯焱生於微末,卻有極其強烈的自尊心,這種強烈的自尊常常讓他做出心口不一的事來。
他錯就錯在把弱點暴露給我——如果他不磨磨唧唧說要讓我許個願,我能無中生有提賜婚的事嗎?你看,一下就把他將死了。
我不禁感慨:感情使人失去理智啊。
魏婉兒提著裙子,慢慢走到我身邊,跟我一起目送著李斯焱的背影。
良久,她嘆了口氣道:「陛下他其實也很可憐。」
「是挺可憐的,」我笑了笑:「但他可憐,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
「好了,我這回真的要走了,」我對她道:「有緣相見。」
「好,有緣相見。」她也對我道別。
這次慶福沒給我備車,只派了虎躍兒給我領路。
兩年的宮廷生涯,在我的記憶中被拉得無比漫長,最開始的時候,我刻意地不去記住宮牆裡的人和事,因為我認定他們是一群庸碌勢利、在皇權面前卑躬屈膝的傀儡,可兩年相處下來,我發覺她們並沒有我想的那樣討厭,金蓮金柳,蟬兒小蝶,宿夕惠月……都是有血有肉,有悲歡喜樂的人。
我問虎躍兒:「你家在哪裡呀。」
他怔道:「在長安城郊一個鄉下地方,沈娘子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我在想接下來去哪兒。」我道。
「去哪兒?」
「對,我不想再留在長安啦,我想去更多的地方,記錄更多風土人情,還有有意思的事情。」
虎躍兒撓撓頭髮,困惑道:「可沈家不是世代做史官的嗎?往後沈娘子就不寫史了嗎。」
這就戳中我的傷心事了,我默了一默,還是灑脫地搖了搖頭道:「對,不去史館了,我要離陛下遠一些,以後靠賣賣稿,寫寫信為生。」
「哦……」虎躍兒似懂非懂道:「寫東西的事情我不懂,不過沈娘子人好,一定做什麼都是好的。」
「謝謝你啦。」我笑眯眯道:「到時候要來買我寫的傳奇哦。」
「一定一定。」
虎躍兒一路把我護送回了勝業坊,到了坊口處,他便向我告了辭,說是還要趁宵禁前去趟東市,給慶福爺爺捎些東西。
「你家在往前第二個路口左拐再第三個路口右拐一顆大榆樹下面的巷子口第三間,」他道:「記住了嗎。」
「沒有。」我誠實道。
虎躍兒看了眼日頭,目露難色。
「你回去吧,別誤了宵禁。」我通情達理道:「我尋個人問問路就好。」
虎躍兒千恩萬謝地走了,我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