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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良久,孟敘咬牙,拖著受傷的腿,緊緊拉著我的袖子,開口道:「陛下……」
李斯焱終於說話了,他說:「滾。」
孟敘身體一僵,隨即拉著我告退。
我任他拉著,渾渾噩噩地離開。
沒走出多遠,聽到李斯焱冷泉一樣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平淡地在身後響起。
「沈纓,新婚快樂。」
月光寒涼,小巷裡的青苔瘋長,幽冷的暗青色彷彿在我身邊堆積,堆積,堆積成厚重的陰霾,這些幽暗的東西就這樣輕輕地,平靜地捂住了我的口鼻,我越是用力呼吸,就越是窒息。
新婚快樂?
是吉祥的話語,可他的口吻像是在給我送葬一樣,我發誓,這是我聽過最令人後背發冷的祝福。
梆子打過三聲,已是深夜了,沈府前堂仍一片燈火通明,我,嬸子,孟敘,孟老太君,郎中,虎躍兒,還有兩府下人們,亂糟糟地齊聚一堂沉默著,廳里人人緘口不言,只餘燈花不時地發出輕微的爆裂聲。
孟老太君得了訊息後,幾乎是立刻拄著柺杖趕來了,老邁的面容鐵青,嘴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縫,孟敘頂著一臉傷痕,低低喚道:「祖母。」
我在孟敘身後,木然地給這個精悍的老太太行禮,感覺到她犀利的目光如一道箭一樣射向了我。
李斯焱發完了瘋,對我拋下那一句淡淡的新婚快樂後,就任慶福和一眾侍衛護送他回宮去了,走前嘴角竟有一絲詭異而扭曲的笑意,見者無不後背發涼。
慶福留下了虎躍兒善後兼安撫,可虎躍兒看起來比我還驚慌,在十數雙眼睛的注視下,他結結巴巴地道明瞭前因後果。
原來今日李斯焱巡完了街後,並未回宮,而是帶了幾個心腹的隨從,撇下嬪妃們,去了東市一間酒樓上面喝酒發呆,陛下素不好酒,但這次喝得像是不要命一樣,直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
後來樓下放起了火燒竹,他看了一會兒,命侍從下去給賞,另為他買別的東西,隨從們依言去了,回來時卻大驚失色——陛下不見了,桌上只餘一盞殘酒,還有幾隻被摔得稀碎的酒壺。
「……我們也不知陛下的去處,正想回皇城調兵,分頭尋找,這時慶福爺爺突然問起沈家的住處,蒲壽說他來沈家傳過旨,認得沈家的地方,慶福爺爺立時令所有人跟他一起來這兒,可我們到底來得遲了。」虎躍兒滿頭大汗道:「陛下是吃醉了,才……才對孟主書拳腳相向,若是平常,不至如此。」
嬸子自方才起,手便一直抖得停不下來,我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
此刻她再遲鈍,也隱隱地明白過來了,只是仍無法相信這荒唐的一切。
藏不住的,我木然地想,事已至此,我要怎麼辦呢?
我轉過頭,看著孟敘側臉上大片大片的紅腫,還有流著血的嘴唇,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孟老太君慢慢地找了個椅子坐下,捏柺杖的手泛起枯瘦的青筋。
她看了看她的孫子,又看了看我,緩緩開口道:「沈家丫頭,非是老身刻薄,可諸事皆因你而起,實話說,老身竟是有些怕你的。」
我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無聲地劇烈地抽泣,破天荒地頭一回,覺得自己沒力氣去面對這局面了,只想拉著孟敘的手遠遠逃開才好,怎麼會這樣?我以為李斯焱親手給我們賜了婚,他便再也不能對我們下手了,可他還是打了孟敘……我沒想到,我竟也有詞窮的那一天。
孟敘把我攔在身後:「祖母,皇帝打的是我,不關纓纓的事。」
孟老太君柺杖狠狠一頓:「是不是她招來的禍事,你比我清楚!」
「那請老太君說說,我們家纓纓做錯什麼了?」
嬸子霍然站起身,把一旁的小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