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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慈手軟,迂腐不堪。」他居高臨下地諷刺我,聲音冷冽。
我吐出一口酸水,生理性的淚水模糊了雙眼,李斯焱把我拉起來,不顧我周身穢物的味道,只是用帕子把我的花臉擦乾淨。
做完這一切後,他扳正我的臉道:「你也該從你那個仁義道德的桃花源裡出來了,沈纓,這個世上沒有諸天神佛也沒有天理報應,人能倚仗的只有自己的手段和野心,既然你這兩樣都沒有,就不用再想著逃脫了,今日你生病,朕不同你追究,但以後朕不想再從你嘴裡聽見半個死字,懂了嗎?」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割開我的心肺,讓我對自己的無能怯懦憤怒至極,我嚮往畫本傳奇裡殺伐果決的女謀士,可又無法成為她們,所以只能被困在李斯焱的床塌間,動彈不得。
心慈手軟,迂腐不堪,他沒有說錯,我確實就是這樣外強中乾的人。
見我神色鬱鬱,李斯焱也知道自己說得過了,在我鼻尖親了一下,又貼近我的耳邊道:「那日你沒能讓朕盡興,朕還記著,日後自會討回來,你可要做好準備,多學點花樣兒。」
手指猝然捏緊了錦被,我氣得渾身發抖:就算我無力抵抗,他就能把我當教坊姑娘隨意作踐嗎!
我恨得眼睛都快紅了,他看著我一幅蒙受巨大侮辱的模樣,露出了一種將人掌握與股掌之中的愉悅神色,好像直至此刻,才終於把我緊緊地抓牢了,至於我愛他還是恨他,他不在乎,他只是想看我的情緒因他而起罷了。
李斯焱走後,我盛怒之下,把藥碗摔得粉碎,還把那幾隻香球統統扔了出去,精美的工藝品就這麼滾落在地上,裡頭昂貴的御供香料紛紛落了出來。
惠月只是沉默,吩咐手下的小宮人把狼藉統統收拾了。
我一覺睡醒,發現面前的地面光潔如新,帳子上又繫了新一批香球。
但意識到我的情緒波動劇烈後,惠月把我看得更緊,幾乎是寸步不離,晚間,宿夕也加入了伺候我的行列,兩個大宮女把紫宸殿看得密不透風,讓我覺得自己像個金貴的疙瘩蛋一樣。
她們萬般小心地照顧我,卻一語不發,直至深夜,我口渴醒來,起身尋水,卻聽見她們兩個在殿門口說話。
我走過去,正聽宿夕道:「……我看未必,費了那麼大力氣,當著全城的面搶來的人,怎麼會只稀里糊塗地養著呢?日後定要封位份的……」
我腳底踏著柔軟的地毯,落足無聲,慢慢走近了,聽見惠月低聲道:「哪是糊裡糊塗地養著呢?她睡的是天子的御榻,用的是陛下親自開庫房選的器物,連喝的藥都是太醫院的老參,到了這份上,封不封的還有什麼重要的?不過一個名份罷了,陛下想給,她也未必要。」
宿夕嘆了口氣:「要不要哪裡是她說了算?兩年前除夕便見端倪了,當時還問過了你,你說誰都可能當娘娘,唯獨她不可能,可見你是料錯了。」
惠月道:「我不過一個微末的宮人,沒有揣度聖上的本事,本以為她拿了賜婚出了宮後,這緣分就斷了,怎想陛下硬是搶了她來呢,那日除了慶福爺爺神色如常外,誰不是震驚至極?」
宿夕道:「是啊,我怎樣也想不明白,既然日後還要再搶回來,那當初為什麼要放她走呢?」
她們兩個聊到了最關鍵的地方,我的心微微提起,又往前挪了一步。
惠月靜了一瞬道:「我猜,放她走是真心的,但後來後悔也是真心的。
「你記得嗎,乞巧前一日,陛下去了淑妃娘娘那兒,回來的時候手裡捏著兩沓紙,眉目間失魂落魄的,然後便喚了慶福爺爺進去……」
宿夕啊了一聲:「我知道這事,不過那日我歇息,是虎躍兒當值,他說慶福爺爺那晚打發他把所有傳奇畫本都搬到御書房去,來回跑了三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