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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惠月祈求的目光中,我不為所動地擺擺手道:「你們把她養得不錯,我很放心,就繼續這麼養著吧。」
惠月挽留:「娘娘……」
我及時打斷了她:「時候不早了,我先去洛陽探親了,你告訴皇帝,我厭倦了和他你追我逃的遊戲,如果他還敢拿著女兒要挾我回宮,就讓他來收我的骨灰好了。」
眼前的大宮女眼皮子猛地一跳,頓時不敢多言了,只低頭道:「是,娘娘。」
我望了一眼屏風後的人影,又淡淡道:「還有一件事要讓你轉告他一下,我不希望女兒長大後變成他這樣的人,旁的事情我便不管了,但等她到了擇師的年紀,她的老師一定要由我來挑。」
屏風後的人影微微一晃,好像怔忡之下,沒有站穩似的。
我都能想像到他偷偷藏在屏風後面,臉色凝白,手足無措的模樣,他會後悔自己做過的事嗎?我不知道。
可能也後悔過,但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我們間的關係或許仍會走向同樣的敗局。
內苑的陽光那麼刺眼,在無人注意的陰暗處卻潑灑過那麼多鮮血,有時候我恍惚會想,也許並不是李斯焱強行從父兄手中搶走了皇位,而是皇權選擇了他,
天家像是擁有世間財寶的巨龍,他們驅使這一切的時候,也會被這些昂貴的東西侵蝕,人性中的貪婪一旦掩蓋了骨肉親情,放大的權力只會將搶奪與爭鬥變得不死不休,所以翻遍史冊,成王敗寇,手足相殘之事從不新鮮,這就是手握江山者的宿命,高處不勝寒。
而我不巧生下了一個皇家的女兒。
雖然她的到來並非我所願,可禾曦已經降生為皇家的長女,我只得盡我所能,在她開蒙的時候給她挑心存良善的老師,等她長大後,帶她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
馬車駛出皇城時,李斯焱不知犯了什麼神經病,一個人跑上城樓目送我離去,長風吹起他的衣擺,他像一尊泥塑木雕,歪歪斜斜釘在我身後。
他希冀我會突然回頭看他一眼,可我沒有,反而是坐在我身邊的上官蘭沒忍住,偷偷瞄了皇帝一眼。
大約是從未見到過冷漠的君王露出這種表情,即使沒心沒肺如上官蘭也有所動容,對我道:「……纓子,我總也想不明白,他究竟喜歡你什麼?你不過去洛陽探個親而已,看他那可憐樣,活像是被扔在路邊的家犬。」
我道:「因為我魅力無邊。」
上官蘭齜牙:「呸,你還跟我貧。」
我笑道:「不騙你,我問過他這個問題很多次,但他一個字都沒說,可能真的是被我施了妖法吧。」
上官蘭沒從我這裡得到答案,於是思考了一路「皇帝為什麼中邪一樣稀罕沈纓」,我從馬車的顛簸中醒來時,她還在研究這個問題,並拉著睡眼朦朧的我,分享她的最新心得。
「我覺得他應該是見色起意。」上官蘭嚴肅道。
「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上官蘭道:「……不是見色起意,那他為什麼當初沒殺了你?反而把你摟到身邊當起居郎?」
「為了留著我慢慢折磨,打斷我的脊樑啊。」我道:「他也的確得逞了。」
上官蘭看我的眼神越發同情:「好慘啊纓子,碰上神經病了。」
我拿我之前算的卦給她看:「是啊……你看,連著好幾年倒大黴,逃一次被逮一次,誰受得了這樣的折磨,前些日子若不是有你和孟敘,我早就把自己給耗死了。」
上官蘭難得嘆口氣:「真造孽,你們是全然不一樣的人,根本過不到一起去,他卻非要勉強,到頭來害人害己,何必呢。」
「李斯焱此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信邪。」我也跟著她嘆口氣:「我花了好幾年才讓他明白,這世上不是所有東西都能靠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