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房本紀元(第1/1 頁)

渾河第三次結冰那天，我站在三好街鏈家門店前，手指觸到玻璃門上的霜花。冰晶突然折射出2077年的幻象：戴著黃金面具的我正將房本塞進青銅棺槨，每本產權證都淌著水銀般的數字。

\"陳陽！早會要遲到了！\"店長張明的吼聲把我拽回現實。他永遠不知道，這個被他罵作廢物的新人，剛在量子層面與二十個時空的自己廝殺整夜。我低頭整理領帶，袖口露出的面板上，昨夜的青銅程式碼正退潮成毛細血管。

晨會上播放的房源影片突然卡頓，和平區某老破小的全息投影扭曲成明朝四合院。我眯起眼，看見房樑上懸著那柄熟悉的玉刀——昨夜它剛刺穿我的量子心臟。

\"這套學區房單價兩萬三，業主急用錢......\"林曉的講解戛然而止。她今天塗了新的口紅，殷紅色讓我想起遞迴紀元裡她量子態消散時的血霧。當我接過她遞來的VR眼鏡時，指尖相觸處爆出只有我們能看見的青銅火花。

午休時我溜進檔案室。手指劃過2015年的紙質合同，黴味中浮出暗碼。當第三十七份租賃協議的騎縫章拼成渾天儀圖案時，藏在吊頂裡的青銅匣突然滾燙——裡面躺著本泛黃的房本，產權人姓名是愛新覺羅·載灃。

手機在褲兜震動，未知號碼發來戶型圖。點開的剎那，盛京塔突然在窗外傾斜十五度，塔尖刺破的雲層裡垂下青銅鎖鏈。我跟著AR導航拐進小巷，拆遷工地圍擋上的\"危\"字正逆時針旋轉。

穿飛魚服的房產中介站在瓦礫堆上，他胸前的工牌寫著\"錦衣衛特許經紀\"。腳下的青磚突然透明，露出地宮裡的量子計算機群，每臺機箱都貼著\"故宮南遷文物\"封條。

\"變數，\"他遞來玉質poS機，\"觀測者託我收房。\"poS螢幕閃現我前世今生住過的所有地址，包括此刻正飄在平流層的智慧城LoFt。當我刷過偽造的身份證時，渾河突然在頭頂倒流，魚群化作房本砸向地面。

暴雨突至。我躲進爛尾樓，手機自動接入wIFI\"歸墟客之家\"。房源平臺彈出特價資訊：渾河北岸凶宅，崇禎年間滅門慘案，附贈地下室青銅棺槨。首付三成可籤陰陽合同，按揭支援三百年分期。

林曉的電話在雷聲中炸響：\"客戶要看你昨天說的法拍房！\"她永遠不會知道，那套市府廣場的頂躍公寓，在宣統三年是張作霖存放軍火的倉庫。當我推開鏽蝕的單元門時，電梯轎廂裡滲出黑色黏液，樓層按鍵自動亮起\"-1625\"。

客戶王總摸著地中海髮型感嘆：\"這挑高得有六米吧？\"他踩中的地磚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流淌著水銀的青銅棺。我按下緊急呼叫鍵，牆體內伸出機械薩滿的鼓槌，敲擊聲讓量子蟑螂從通風口傾巢而出。

深夜盤點客源時，電腦突然藍色畫面。滿屏甲骨文中，我看見自己正把房本塞進嬰兒襁褓——正是白天王總妻子隆起的孕肚。店招霓虹穿透雨幕，在計算器螢幕投下血紅的\"∞\"，我知道這個月的業績又要以時空悖論入賬。

打烊時林曉湊過來：\"你相信平行世界嗎？\"她耳後的條形碼在陰影中閃爍，和昨夜被我斬殺的錦衣衛如出一轍。我鎖上捲簾門，把鑰匙扔進渾河，水面泛起的新樓盤倒影裡，二十個陳陽正朝我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