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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杉浦敬是神棲66町的町長,也是諸事纏身。我出生後,司書這職位的責任便遠大於町長。雖然現在司書的責任也很重大,但比不上當時。
媽媽在發現新書籍的分類會議上,突然劇烈陣痛,雖然比預產期早一個多星期,但羊水破了,不得不立刻送進町外的婦產科醫院。不過十分鐘,我呱呱落地。倒楣的是,分娩時臍帶纏住我的脖子,我臉色發紫,一時哭不出來,助產士是第一次上陣的年輕人,慌得手忙腳亂。幸好臍帶輕鬆解開,我才大口吸入世界的氧氣,發出響亮的啼哭。
兩星期後,那家醫院的託兒所又多了一個女孩,她是我後來的好友秋月真理亞。真理亞是早產兒,胎位不正,出生時和我一樣臍帶繞頸。但她遠比我嚴重,剛出生時幾乎是假死狀態。助產士因為有接生我的經驗,這次能冷靜處理。要是手腳再笨拙一些,晚一點解開臍帶,真理亞肯定沒命。
我每次聽到這件事都非常高興,自己間接挽救了好友的性命,但如今回想起來卻五味雜陳,如果真理亞沒誕生在這世上,最後也許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喪失性命……
回歸正題。總之我在故鄉美麗的大自然中,幸福地渡過童年時代。
神柄66町是由方圓五十公里內零星分佈的七個鄉組成。八丁標是本町與外地的分隔線。千年後,八丁標也許不復存在,我在此先說明:八丁標是結上許多紙垂(註:白色捲紙條)的注連繩,大剌剌擋著路,防止外界的壞東西侵入。大人們總嚴厲禁止孩子跑出八丁標,說外界隨處可見各種妖魔鬼怪晃蕩,一個孩子獨自跑出去會碰上慘事。
「可是,究竟什麼鬼怪那麼可怕?」
我記得某天這麼問過爸爸,應該是六、七歲的時候。說不定還有點口齒不清。
「很多種啊。」
看著檔案的爸爸抬起頭,撫著他的尖下巴,對我投以關愛的眼神。那溫暖的棕色眼眸至今仍烙印在我的記憶中。爸爸從未對我不假辭色,我只被他大吼過一次,但那是因為我走路東張西望,如果不吼住我,我一個不小心就要摔進平原上的大洞。
「早季不是也聽過化鼠、貓騙和氣球狗之類的故事嗎?」
「媽媽說那些都是傳說,實際上不存在啊。」
「其他我不知道,但至少化鼠是真的存在哦。」
爸爸隨口一句話,讓我大受震撼。
「騙人!」
「真的。之前町裡辦的互助工程,也派了不少化鼠過來呢。」
「我怎麼都沒看過?」
「因為不能讓小朋友看見呀。」
爸爸並沒說明為什麼,我心想,化鼠一定長得醜惡猙擰,不好讓小朋友看見。
「可是化鼠會聽人話,應該不可怕吧?」
爸爸將看過的檔案放在矮桌上,舉起右手,口中低吟咒語。紙張的細小纖維開始躁動,漸漸浮出複雜的花樣。那是代表町長批准的畫押。
「早季聽過陽奉陰違這句話嗎?」
我默默搖頭。
「意思是嘴裡說服從,心裡想的卻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欺騙對方,圖謀背叛。」
我聽得目瞪口呆。
「不可能有這種人!」
「是啊。人類不可能辜負人類的信任,但化鼠與人就完全不同了。」
我這才害怕起來。
「化鼠敬畏具有咒力的人,當神一樣來拜,並且絕對服從。可是對上沒有咒力的孩子,就不知道會有什麼態度。所以我們要盡力避免孩子與化鼠碰面。」
「……可是化鼠不是會進町裡工作嗎?」
「那時候一定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