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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延不假思索指著那孩子:「他偷了我們祭祀五穀神的肉粥。」
小孩紅著臉別過頭去,縮在顧邵背後一聲不吭,自己都不知如何反駁眼見為實的指證。
李隱舟又問:「你家守衛如何?」
陸延想也不想地回答:「守衛可多了。」
他想偷溜出來,都是籌謀了數天,得了老管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許,才能貪半天的熱鬧。
李隱舟於是道:「這就是了,都督府守衛森嚴,尋常人等怎能隨便闖入?你父親供粥於此,本就隨人取之,又怎麼能算偷盜呢?」
揪在顧邵手中的小人愕然地扭頭看過來,不知該不該老實交代,他其實是鑽了個狗洞爬進來的,陸都督便是再神通廣大,又哪能知道自己後院多了個不起眼的狗洞?
陸延一步踏空,險些沒跌下去,及時拉住了扶手,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李隱舟輕咳一聲,循循善誘:「你父親有沒有說過,世家為百姓所養,當反哺百姓?」
陸延遲疑地點頭。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他父親……不是還在武昌指揮大營麼?
見小傢伙已經開始蹙眉深思,李隱舟俯身貼近他,假意嚴肅道:「你是陸家少主,你的言行就代表陸氏的言行,即便你父親不在此處,你也能替他行家主之責,不是麼?」
陸延還沒從上一個彎裡繞出來,驟然被扣上這麼一頂大帽子,心臟莫名緊張地撲撲直跳。
他是陸家少主。
他也能像父親一樣保護百姓……嗎?
見他小臉慢慢發紅,孫尚香很適時地跟著補了一句:「是啊,都督七歲的時候便勸諫陸康公廢除禁火令,受到一方百姓的愛戴。阿延是陸家長子,當應如是。」
被兩人半正經地攛掇一番,陸延臉色越發地紅起來,走著走著,腳步忽然一定,轉過頭去,眼神晶亮地對著那孩子,極認真道:「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官兵抓你的。」
小孩聽得滿頭霧水,只知道小命保住,很感激地看向忽悠了小陸延許久的李隱舟。
窮人家的孩子看慣世情,自知冷暖。
將人帶下樓送出府後,月已中天,薄灑的清輝紗一樣羅著天地。顧邵張嘴剛想說什麼,陸延收回定定的眼神,忽仰頭,又問:「顧公和父親都說世家應該善待百姓,可為什麼我們寧可拿肉粥給老鼠吃,都不給百姓呢?」
這問題比上一個還要一針見血些。
這些傳統的祭祀傳承數代,儀式本身已超過了許願的本意,諸子時代傳下來的舊典在這亂世顯得如此荒誕,而這陳規陋習竟叫一個五歲的孩子指了出來,顧邵的面上也有些撐不住。
他鎮定自若地假咳一聲,目光淡掃,分豪不亂道:「誰說的?我們不僅不供老鼠,還要除了這鼠患!」
陸延本也只是問問,萬沒想到顧公居然如此認真,一時也瞪大了眼。
「怎,怎麼除鼠?」
……
「《淮南萬畢術》曰:狐目狸臘,鼠去其穴。」
昏昏燭火躍在目前,顧邵將手中一卷竹簡鋪展開,指尖平落在中間一句。
他額下微汗,終於在古籍中尋到一句治鼠的辦法,才勉強撥出一口氣,面上仍是平淡,只道:「我們將狸、狐、貓抓來,碾碎它們的眼睛與腦子,塗在鼠患肆虐的地方,就可以靠氣味嚇跑老鼠了。」
話沒說完,其餘三人皆以譴責的目光看向他。
陸延忍不住義憤填膺:「狸、狐、貓幫我們抓老鼠,我們卻殺害它們,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顧邵訕訕地縮回了手。
這法子的確太殘暴了,若不是面子使然,他早就摔書了。
孫尚香輕輕地剜他一眼,將那書卷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