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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從張機的藥櫃裡順手牽羊,就只能拿那日漸乾癟的小錢袋貼補,李隱舟痛心疾首地捏著好不容易從張機手裡摳來的啟動資金,在這個人命菲薄的時代,救活一個人可比買一條命昂貴多了。
張機知道他秉性非惡,並沒有多加幹預的意思,將陸遜送來的書簡拾掇好,隨口一問:「你妹妹的病還得養多久?入了秋,病人便會多起來了,我這裡可不養飯桶。」
李隱舟掐著手指算時間,從相遇那天起,也有二十日的功夫,是生是死,頂多不過這個月的事了。
他收撿好已經消耗過半的小金庫,小心地藏在老地方,從藥櫃抽屜的縫隙中,露出一雙成竹在胸的眼。
「先生放心,學生很快就回來了。」
張機聽出他的一語雙關,笑著揮了揮手:「那便速去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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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張機的默許,李隱舟採買好了藥材,馬不停蹄地又趕回那條偏僻的河道邊。
一來一回,三四個時辰的功夫已經耗在了路上,第一顆星遙遙從天邊探出了頭,清輝撥開雲霧,在晦暗的暮色中添上一盞燈。
臨時
搭起的蘆葦棚幕天席地,垂落的長長葉片於夜風中飄揚,煨著的炭火於灰燼中露出一點灼熱的紅,一切看上去和離開的時候無異。
李隱舟放下一包袱的藥材,小心翼翼地朝內探了探頭,神情遽然僵硬——
滿地血跡,空無一人。
心道不好,剛想轉身,便覺脖頸後一個野獸般熾熱的氣息撲來。
濃重的血腥味籠罩在鼻尖,視線在猛然襲來的重量中顛倒了個,因為連日操勞而疲憊虛弱的身體一時供血不足,眼前蓋上一層模糊不清的黑暗。
混沌的視野中,對方強健的雙手緊緊鉗制住他的肩膀,用體重把他壓制在地面上。
聲音也有虎豹一般的兇悍:「你是什麼人!」
李隱舟幾乎難以呼吸,像有個風箱抽吸似的嗆咳兩聲,他勉強咬住牙齒,用力道:「救你的人。」
就知道隨手撿來的多半是個易燃易爆炸的危險品。
早知道這麼會咬人,就先把他用繩子綁上了。
然而李隱舟很清楚,上午還在昏迷,下午便有了撲人的力氣,倘若這人不是在演戲,那這樣強悍的生命力,絕不是一根繩索就可以束縛住的。
對方聽見他的回答,不僅不鬆手,反而大笑一聲,聲音猶帶大病初癒的嘶啞:「你一個垂髫小兒,怎麼會有救人的本事?誰是你的主人,告訴我!」
當真是狗咬呂洞賓。
「您就饒過我吧,我就是個看守的童子,我家先生是個大夫,只是隨手救人,沒有別的企圖。」
李隱舟不急不緩地和他拖延時間,視線一點一滴慢慢清明起來,對方慘白的臉頰和充血的眼珠映入眼簾。
那道勃然如怒的刀疤被痛楚的表情牽拉扭曲,顯然他也不太好受。
晚風掠過,銀鈴發出脆響,那雙猩紅的眼眸中,一絲微不可察的溫柔擦去些許殺氣。
星輝中,似有白鷺伸展著翅膀從河面掠過,清泠泠的浪潮被踩碎了規律的節奏。
他用力扼住李隱舟的脖頸,雖然並未施加殺人的力量,但是也足夠讓人難受了:「你真的不是巴陵太守的人?」
李隱舟目光凝然注視著他的背後沉沉的暮色,緩緩調整著呼吸:「少俠幾乎已經殞命,我要害你,何必多此一舉?」
對方的眼
神略有些鬆動,但並不完全放心,粗糲的大掌依然威脅地拿捏著小孩脆弱的皮肉:「帶我去見你家先生,他若是救我,我願以千金為謝,若是別有企圖嘛……哼,休想騙過我!」
李隱舟無可奈何地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