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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撥給蒙疆政府的是三節三等客車,車內空間全被德王的金條銀元煙土箱子所佔據,所以何司令上車之後,只得在幾層箱子上爬行前進,一抬頭後腦勺就要磕到車頂棚。
德王已經先上了車,在車廂盡頭的一小塊空地上鋪了塊毯子坐下了,身邊也就只有幾名家奴作伴。何司令在箱子上探出頭向他招呼了一聲,又知道箱子下面沒有自己的地方,便就勢趴下來,側著頭枕了手臂望向窗外。
火車開動之前,黃為玉也跑上來了。他見這節車廂的箱子上已經趴了個何寶廷,便轉而進了對面車廂,也是爬上箱子躺下來,將身上的大元帥服脫下來捲成一卷當枕頭。
車廂內一片靜悄悄,正是眾人都等著火車開動之時,忽然先前那個逃走了的於副主席跳上了火車。這於副主席新近以維持地方秩序為名返回了張家口,打算在這個混亂時期重新洗牌,再弄個一官半職乾乾。此刻他進入車廂,因不敢招惹土匪出身的黃為玉,便轉而隔著無數箱子去高聲質問德王:&ldo;我是人民的代表!我問你,你們這麼跑了,丟下的老百姓誰來管?&rdo;
德王這人體面太過了,從來不會吵架;隔著一節車廂也知道那於副主席在出言不遜,可是既沒有聽清,也不知如何回應,只得紅著臉裝聾作啞。於副主席見狀,愈發得意,守著車門竟是指責個沒完,一定要車上眾人即刻下車。何司令先還趴在德王的金條箱子上裝睡,後來被這於老頭子吵的心煩意亂,又怕他鬧下去真耽誤了火車開車,就調轉身子爬向車門,居高臨下的衝著於副主席的腦袋就是一巴掌:&ldo;誰能管誰就去管!你他媽的吵個屁?馬上給我滾!否則老子現在就斃了你!&rdo;
於副主席被他打懵了,當即後退一步,指著何司令道:&ldo;你……你……&rdo;
何司令從袍襟下面拔出槍來指了他的鼻子:&ldo;趕緊滾!&rdo;
於副主席知道這個何寶廷性情極其野蠻粗暴,而且不甚講理,心裡就先怯了,也不敢再反駁,口中咕咕噥噥的下了火車。
趕走了於副主席,何司令又爬回車廂中段,同那個沈衛士腦袋對腦袋的躺下來,而與此同時,就覺著身下猛烈一震,原來是火車開動了。
從張家口到北平一線的鐵路目前還是完好的,所以火車行進的很是平穩順利。何司令躺在金條箱子上,心中就亂紛紛的不得安靜。那亂麻似的心事糾纏成一團,虧得他現在無事,可以從中尋找頭緒,將其一件件的理清楚。
&ldo;北平是個複雜地方,外界就算有了天大的變故,也不會立刻就影響到那裡。等到了北平,我先得把那些金子煙土給疏散了,或是運走,或是換成美鈔英鎊存進外國銀行。那幾處房子,也該儘快的賣掉‐‐他媽的,可惜了我留在內蒙的幾千隻牛羊和那片土地!早知有今天這一場,我就不該搞這些不動產!&rdo;
車廂內安靜憋悶,何司令漸漸的昏昏欲睡起來,心中還在迷迷糊糊的繼續想:&ldo;要是國共不打仗,聯合起來懲治漢jian怎麼辦?應該沒我的事,我給國民黨軍統護送過電臺,那個姓陳的還從我這裡拿走過三萬塊錢。要是真把我給卷進去了,我就把老烏叫過來,還回穆倫克旗去!有人打我我就往大戈壁跑,沒人管我我就佔住了那個地方!正好那個要塞修修還能用,讓哈喇嘛修……&rdo;
何司令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他這些日子一直夜不成寐,如今偶然入睡,倒是睡的很沉,直到傍晚時分才睜了眼睛。德王見他醒了,又感激他早上替自己趕走了於老頭子,便命身邊的家奴拿出攜帶的點心送給他和衛士做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