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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堯赴港一事就此被耽擱了下來。何寶廷雖然對此情形十分不滿,卻不肯對旁人說。日子一天一天的過下來,轉眼間就到了四月。何寶廷一直生活於氣候乾燥的北方,而四月的香港溫暖潮濕又多霧,讓他覺著很不適應;況且他心中有事,終日鬱鬱,兩廂相加,竟讓他懨懨的生起病來。
這日他站在樓下的長廊中,眼看天上濃雲密佈,卻始終不肯痛痛快快的下一場暴雨,就嘆了口氣,同時覺著渾身痠痛,尤其是那幾處舊槍傷,更是痛癢到了難當的程度。
他雙手插進褲兜裡,後退一步懶洋洋的靠牆站了,眼看四周無人,便仰起頭,閉上眼睛輕輕呻吟了一聲。
這一聲發出去後,他倒是感到身上輕鬆了一點,睜開眼睛東張西望了一番,他將後背往牆上用力一撞,試圖用一處的新疼痛抵消另一處的舊疼痛,而兩隻手就在褲兜裡攥了拳頭‐‐攥也攥不緊,他那手在這個時候不知怎的,有點使不上勁兒。
周遭依舊是無人,他把頭抵在牆上,不住的將右肩向牆上磕去,又把一隻手抬起來放在嘴邊,試探著咬了一口。
忽然,他看見了自己手腕上那個淺淺的牙印。
很淺很淺,色做淡白,一直印在他的腕子上,可是他直到今天才第一次真正的留意到。
他記得這還是當年趙小虎咬的。趙小虎是個徹底的混帳,臨死了還不老實,非得給他留個深刻入骨的記號,那記號洗不掉擦不去,讓他不得不帶上一輩子。
想起趙小虎,他忽然覺得十分痛苦;黑暗的記憶匯聚成暗流,毫無預兆的就向他洶湧而來。他咬著牙急促的出了口氣,又合身向那牆上撞過去!
&ldo;極卿!&rdo;哈丹巴特爾的聲音響了起來。
何寶廷被嚇了一跳,趕忙站直身體覓聲望去。
哈丹巴特爾穿著西裝長褲和短袖襯衫,神采奕奕的從長廊盡頭走了過來:&ldo;你在幹什麼?&rdo;
何寶廷以為自己方才撞牆一事被他瞧見了,就有點不好意思:&ldo;我……&rdo;他揉了揉肩膀:&ldo;我……有點疼。&rdo;
哈丹巴特爾抬手在他的右肩上捏了捏:&ldo;可以貼副膏藥。&rdo;
何寶廷搖頭道:&ldo;那個氣味不好,我忍一忍就過去了。&rdo;
哈丹巴特爾雖然有一片好心,可從來不以這好心為名去強迫別人。何寶廷這種寧願忍痛也不貼膏藥的行為,他儘管對其不以為然,可也不多說什麼,只建議道:&ldo;去外面路上走一走如何?&rdo;
何寶廷點點頭,隨著哈丹巴特爾離開長廊,穿過院子走出了大門。
沿著房前的馬路,哈丹巴特爾同他向前慢慢走著。一時經過了一處西班牙式的洋樓院落,哈丹巴特爾便介紹道:&ldo;這就是那位顧經理的公館了。&rdo;
何寶廷隨意的掃了一眼,顧家很安靜,院內並無一人。
這二人繼續向前緩步而行,不想迎面忽然走來一個步履匆匆的男子。那人且走且低頭數錢,一眼路也不看,直奔著何寶廷便沖了過去。
馬路其實是很寬闊的,只是何寶廷沒有給人讓路的習慣,見此情形,也不知道躲閃。哈丹巴特爾眼看著這兩人要撞在一起了,只好出言提醒了來人一聲。那來人應聲抬頭,一眼看見哈丹巴特爾,倒是捏著那一卷鈔票笑了:&ldo;咦?這不是哈先生嗎?&rdo;‐‐原來此人正是何家的房東、香港交際界內有名的花花公子金世陵。
哈丹巴特爾很溫和的一笑:&ldo;金先生,好久不見了。&rdo;
金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