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第1/3 頁)
互道“晚安”其實算不得什麼有特殊含義的儀式,至少,對不知情的薄蘇來說,應該不算。
姜妤笙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在睡前與薄蘇說一聲“姐姐,晚安”的,薄蘇並不是從一開始就會回應她的。
她是一個內斂得過分的人,不論心上、行動上有多親近你,嘴上也難聽見她表露分毫。親密地互道晚安,對她來說似乎是一件十分難為情的事,很多年裡,她都不過只淡淡地“嗯”一聲,以示她聽到了,回應了。
姜妤笙很多年裡也都不在意。
她知道薄蘇的訥於表達,她肯讓自己上床,和她一起睡,甚至讓她抱著睡,就已經勝過一切言語了。
她是一個很好滿足、很懂得哄自己開心的小朋友。
直到上高中的時候,她恍然察覺到了自己對薄蘇的心意,又看了幾l本小說,偶然發現了“晚安”可以不僅僅是“wanan”,還可以是“woai,ai”的變體,少女心氾濫,開始不滿足於薄蘇的那一句敷衍的“嗯”了。
某個冬日週末回家的晚上,依依不捨地從薄蘇的房間裡出來,要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前,她撒嬌裝委屈,非要薄蘇也回她一句“晚安”,薄蘇不明所以,但拿她沒辦法。
她第一次說完“晚安”,垂下眼,耳根通紅的模樣,姜妤笙記了好久好久,也在心跳撲通的夜裡,翻來覆去地品味了好久好久。
那是她年少時偷嚐到過的最甜的糖果。
她無法剋制地想象,又無法想象,薄蘇真的對她說“我愛你,愛你”時,該是怎樣動人心絃的模樣。
她不知道薄蘇究竟知不知道她的這些小心思,但至少,她對這一句“晚安”的執著與在意,薄蘇一定清楚。
仿若一場謝幕多年的獨角戲,主演早已黯然離場,場下始終靜默以觀的觀眾,卻突然上臺,用一句提綱挈領的臺詞,幫她把這幕戲的帷幕重新拉開了。
她好似想與她演對手戲。
延續、改寫這幕戲的生命。
姜妤笙卻與她置換了一個位置,坐在場下,不知道該不該上場了。
窗外雨打芭蕉,嘩啦啦地又大了起來,池棋本要說話,想起了什麼,哀嚎一聲,衝進自己的房間,大力地關上了自己床頭的窗戶,關完了才又探出頭,問:“小妤姐,你……你……你要洗澡嗎?”
她後頭的聲音莫名小了下去。
姜妤笙回神,沒有察覺:“你要嗎?你可以先洗。”
池棋搖頭:“如果你要的話,也可以你先,我有點熱,想先吹會兒空調。”
“好。”
池棋欲言又止,趴在門框旁好幾l秒,最後還是有分寸地什麼都沒問,只說:“好,那你洗完了和我說一聲。”
姜妤笙應:“好。”
她起身關掉沙發旁的電風扇,回身要關掉客廳的燈時,視線掃到茶几l上那壺燒開了卻無人問津的熱水,怔了一下
。
半晌,她把熱水往茶几l裡推了推,把電源拔掉,回房間拿衣服洗澡。
冷水自頭頂澆下,熱意與醉意從身體中抽離,她整個人都清醒了。
關於為什麼要在北城大學說不認識她這件事,薄蘇說清楚了,關於為什麼要回澎島來找她這件事,她沒問到,薄蘇便也沒說。
“我可以的,只要你願意。”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薄蘇是以什麼想法,什麼動機說的?姜妤笙還是不能確定。
懸而未決的空落感再次自心間升起,姜妤笙在花灑下站立幾l秒,忽然伸手關掉了水龍頭,拂乾眼前的水,跨出淋浴間去拿手機。
她準備一鼓作氣問清楚,讓一切模稜兩可、曖昧不清都了結在今晚。
但令人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