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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三月十八日這一天,安寶山、江子敏還有兩個警衛員佔據了一座塌了頂的牧羊人的石壁小屋。
這裡是黑河的河谷地帶。小屋依山而築,前面就是開闊的河灘。這裡沒有下雪,不像左支隊在熱水大坂時那樣寒冷。
敵人大約有一個騎兵營,在河谷間來往飛奔,阻截從石窩山向黃番寺方向突圍的紅軍。
戰馬在河谷上來往馳騁,炫耀它的武力。從石窩山方向,另外一個騎兵團向南壓了過來。
許多散落在河谷裡的突圍者,在沙石灘上與敵人作最後的戰鬥,有的戰死,有的落入敵手。
後來,據史料統計,在張掖被敵人殺害的紅西路軍數目是:活埋2609人,槍殺575人,燒死56人,其他27人。在西寧,至少殺俘1800人。殺俘總數為5067人。
也許這個數目不盡準確,可是,這一串鮮血淋漓的數字哪個看了不震驚扼腕,毛髮直豎?
安寶山好像預見到了這一天。此刻,他尋視著自己的部下,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ldo;我不說是我連累了你們!保護同志是每個戰士的責任,更何況我還是你們的首長。即使沒有我,你們也不見得就能脫險,所以我對你們不抱任何歉意,也用不著說感謝的話……
&ldo;我現在要向大家說很多的話,那是因為我們目前還沒有戰鬥。敵人已經發現了我們,但他們不想馬上進攻我們。……&rdo;
安寶山轉身向後山望了一眼,那裡槍聲一直非常密集。其餘三個人誰也不打斷他的話。他們都對團長抱有崇拜的感情。
&ldo;現在敵人的騎兵是捕捉河灘上的突圍者,我們有險可守,他們吃夠了苦頭,學乖了。等到後山上的敵兵衝過來時,他們就夾擊我們,另外他們還有一個有趣的念頭,認為我們是水缸裡的魚,早晚也得落進他們的手裡,他們不急,就像山貓抓住小鳥,先不吃,讓它在自己的爪爪下發抖,唧唧地哀叫,滿足他們殺人取樂的心!
&ldo;我們誰也跑不出去,除非去當俘虜!……&rdo;
&ldo;我們絕不當俘虜!&rdo;兩個警衛人員像宣誓一樣,沉聲回答。
江子敏的嘴上掠過一個微笑。
這笑很美,帶著某種諷刺的意味,她覺得大喊大叫的那種表態口號,純屬多餘。
&ldo;那麼只有一條路,戰鬥,死!&rdo;
無人講話,安寶山繼續說:
&ldo;算起來,我死比你們容易,一,我的腿和胳膊都受了傷;二,我的年齡比你們大。可是,我是不願意死的。我一直有一個願望,想組織一支獨立的遊擊隊。這支遊擊隊,人數不要多,要精選,絕不超過一百個人。這個想法,可能經不起一個共產黨員標準的衡量,所以我一向承認自己不是完全合格的共產黨員。&rdo;
江子敏的嘴角上又掠過一個諷刺的微笑,好像在說:&ldo;那些自認為合格的倒不一定真合格。&rdo;
&ldo;當然,我知道革命戰爭的性質和目標,可是,我總是把戰爭當成一種藝術……&rdo;
安寶山看到江子敏兩眼閃閃發光,顯然,她知道這是安寶山專向她說的。那兩個小鬼,未必懂得團長的這段長篇自白。
安寶山並不完全是講給江子敏聽,這是內心熱情的宣洩,藉以排遣他的苦悶和創傷的疼痛,他像登臺演講,向祖國的大好河山訴說他的衷腸:
&ldo;就這一百人,我把他們訓練得刀馬純熟,武藝精湛。他們的體魄品格都合我要求的標準,我可以向革命領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