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凶宅直播(第1/1 頁)

渾河漲潮的水腥味裡，我蹲在砂山小區凶宅的飄窗上除錯補光燈。手機支架突然鏽蝕成青銅枝椏，取景框裡的牆皮正滲出崇禎年間的血跡。彈幕瘋狂滾動著\"特效牛逼\"，只有我知道，那團在牆角蠕動的黑影是未消解的時空褶皺。

\"老鐵們看這裡，\"我把自拍杆戳進黴斑最重的牆面，\"房東說這是雨季返潮，但據我所知——\"牆體內突然傳出嬰兒啼哭，聲波震碎了衛生間的量子鏡。六十萬觀眾看著直播畫面突然卡成甲骨文彈幕，卻以為這是最新AR特效。

下播時已近凌晨，林曉在店門口堵住我。她今天換了檀香味的香水，卻蓋不住後頸滲出的青銅編碼。\"昨晚的凶宅，\"她把美式咖啡按在我胸口，\"有客戶出全款。\"

咖啡杯壁凝出三行水珠，是後金文字寫的警告。我假裝失手打翻杯子，褐色液體在地面匯成渾河走勢圖，蜿蜒至她高跟鞋尖。\"帶我去見客戶。\"我踩住地圖上的盛京塔標記，她瞳孔閃過奈米級的慌亂。

客戶是個穿貂皮的程式設計師，手串上的核桃刻著二進位制卦象。他籤合同時，鋼筆尖在紙上犁出量子溝壑。當我在補充條款按下手印的剎那，整棟凶宅突然量子化，我們三人站在1625年的渾河冰面上。

\"房本呢？\"程式設計師撕開貂皮大衣，胸膛是透明艙門，裡面跳動著青銅心臟。林曉突然掏出玉刀抵住我後腰，刀身映出二十個平行時空的我正被釘在不同年代的房本上。

渾河冰層裂開時，我摸出褲兜裡的青銅鑰匙——其實是今早在砂山早市買的假古董。鑰匙插入冰面的剎那，整條渾河開始倒播時空：程式設計師變回宣統年間的電報員，林曉褪成崇德年間的薩滿巫女，而我手中的凶宅合同正燃燒成《盛京時報》的創刊號。

\"變數！\"程式設計師嘶吼著沉入冰窟，貂皮化作資料流纏住我的腳踝。林曉的玉刀突然轉向自己胸口，量子血液噴濺成房管局平面圖。我抓住她下墜的手，觸控到面板下跳動的青銅匣開關。

渾河突然恢復平靜。我們渾身溼透地坐在砂山凶宅的實木地板上，中介門店的晨會廣播正在隔壁響起。林曉的香奈兒外套淌著努爾哈赤時代的冰河水，睫毛膏暈染成瀋陽地鐵規劃圖。

\"現在你知道，\"她抹了把臉上的時空殘渣，\"為什麼鏈家規定必須穿白襯衫黑西褲？\"

我低頭看著浸透的工裝，無數微縮房本正在纖維裡遊走。手機突然震動，凶宅買家確認收貨，支付寶到賬提示是後金文字寫的：\"遞迴利息已結清\"。櫥窗外，渾河正把我們的倒影摺疊成新版瀋陽地圖，每個樓盤都是未爆的時空炸彈。精神陷入了恍惚之中，真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不知道哪個是真的，哪個又是假的，總是走不出，也逃不掉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