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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真相如何,我始終不知道。幸虧自己不如八、九十年代的同年那麼嬌弱,否則,就從學校或者家中的露臺,也可以跳下去了。
五年級某一個上午的作文堂,不知怎的,神清氣爽,記起《三國演義》第三十七回劉備初訪孔明草廬未遇、回觀隆中景物那幾句:「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廣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也不知怎樣自己變化了一下,又活用了不知從哪裡看來的「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等句——那時肯定沒讀過《赤壁賦》——幾天後卷派回來,竟然開了超過七十分的紀錄!那時的標準,六十分及格,一般「振幅」只是六、七分之內;如果「八十」,一定是批卷的中文「六」字上半脫了色,上得七十,已經又貼堂、又傳觀、又口頭誇獎了。很遺憾忘記了當時的「國語」——那時不叫「中文」,到中學就叫「國文」——老師是誰。總之,由於那次的鼓勵,以後作文也似乎好起來,考試名次,也由四十人中的二十幾、十幾升到比較大的個位數字了。
不過只有第一、二名才有資格被選派參加新辦的小學會考。(至於「升中試」的繼行而後廢,則是好多年以後的事了。)據說是黃、馮二君被派,似乎合理得沒有人有什麼特別感覺。至於「小時了了」的先進者,若干年後,「當年之勇」印象猶新,而後來的別人「大竟然佳」,似乎不復吳下阿蒙,就不免酸味溜溜,甚至避不見面了。八十年代後期,因為應邀擔任該校中文學會主辦全港中學生書法比賽評判之故,年年都到灣仔某天主教名校一次。偶然也能見到該會的顧問老師,也就是當年參加小學會考的其中一位。後來據說獲得了首席官中五年獎金,直升最高學府呢!不過一別數十年,他已是滿頭白髮、滿面病容、滿口生意人般的客氣話了。兩年多前我剛剛移民澳洲,生活有些不順,輾轉傳回香港訊息自然有點變樣,再傳回來,就據說有人笑道:「活該!活該!吃得鹹魚,就要耐得口渴!」相濡以沫難,白頭如新易,這大抵也是人情之常了。也正因如此,我們都需要上帝。
報紙上沒有「息勞」、「寵召」等字眼,大概積閏享壽八十八歲的蘇校長終之沒有信主吧。上述那位舊同學曾說替我聯絡,始終沒有下文,再看到一別四十多年的老校長訊息,已經是九三年七月底的訃聞了。貿貿然自己去了殯儀館,見到了另一位當年同班同學,後來更因此與也是一別四十一年的好幾名舊友,彼此都兩鬢如霜,有些當年因戰亂而遲了幾年入學的,甚至已經年近耳順了!歲月易得,實在可嘆,可幸聲音、笑貌、小動作、口頭禪,還是四十多年前那個樣子。我又冒昧地根據所得美國地址寄來慰唁校長家人,雖然石沉大海,也就聊表當年教導古文的感念之意了。
二 初中
好像在振華唸了試辦半年的初中一,就又糊糊塗塗地轉到灣仔海旁的德明中學分校去。那時有所謂「十二職校」,都是中文中學,雙十節都張燈結彩。德明算是很上軌道的。每學期的學生手冊,包括了成績表、每日功課紀錄;開首幾頁,是肅立而唱的幾首歌曲,莊重刊出的幾幅影象,包括了創校人、「休休有容」的「防城陳公」。
伯南將軍是否休休有容,我不知道,只聽許多人說:他治粵期間,老百姓能過不錯的日子。他的家族名字幾代以五行偏旁部首為序,孫輩中間那字是「火」旁的「耀」,與我的稍有不同。有次到會計處交學費,那位先生還詫異地問「你要交費嗎?」
不論交不交費,我們遇到的幾位老師都很好。教初中一動植物學的鄧先生,讓生物分類的「門、綱、目、科、屬、種」,教我們兩句歌訣,記憶世界上最多的動物——昆蟲——依「翅」而分的類目:「鱗直膜鞘等雙蜻,半同蝨微英」。最後那字肯定錯了,但又想不起;手邊的書也查不到。算了吧,當年學的大部分都交回老師了,況且,三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