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四天(第1/2 頁)
何笠陽帶上了陳恪青還有小雨,先去奶奶家,她給爸爸準備了許多東西,但是照他們這的習俗長輩是不好給小輩掃墓的,所以每年都只有何笠陽去,沒離婚的時候陳恪青會陪他,這兩年他們鬧離婚,去年就是他自己一個人去掃墓的。 今天是個大晴天,碧空如洗,萬里無雲,熱得像蒸爐,奶奶準備了兩頂小草帽給兩個小朋友,沒他的份,他們倆還有小水壺!準備就緒以後就去公墓了,何笠陽提了一大籃子祭品,帶著孩子爬山,爸爸的墓地在很高的地方,越高的位置價格越貴,家裡有點錢的都會盡量買高點,這是作為人的一生可以爭的最後一口氣嘛。 但真的很難爬啊。 他這種缺乏鍛鍊的蒼白中年大叔真的是累得老腰都要斷了,小雨都跑得比他快,跑到他前頭對我喊:“爸爸,你快點啊。” 陳恪青扶著他的小草帽跟在何笠陽旁邊,小臉曬得紅撲撲的,板著臉擔心地對她說:“要不要我給你拿一些。” 一邊又向前面喊:“小雨,別跑了,慢點。” 何笠陽低頭看他一眼:“我不想被人告虐童啊。誒,你現在真是太矮了,我每次低頭看你雙下巴都要擠出來了。” 陳恪青:“……” 終於爬到了,何笠陽累得先停下來喘幾口氣,抬頭,看到爸爸的墓前已經放著一束花了,有個頭髮花白年約五十的男人站在他的墓前抽菸,何笠陽訝然地“啊”了一聲。 以前每年何笠陽過來掃墓都會看到有一束白菊花,但是從沒有碰到過這個放花人,何笠陽問過奶奶,她說是爸爸的朋友。她說爸爸是個人緣很好的人,何笠陽記得以前在他更小的時候有更多的花,後來漸漸少了,只剩下這束白菊花,年年都有。 何笠陽想了想,走過去,那個男人注意他,轉頭,站直身體,何笠陽打了個招呼:“……你好?” 那個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們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啊,你是……那個陽陽吧?” 這話乍一聽有點奇怪,但是是哪奇怪,何笠陽一下子也說不上來:“是我,何笠陽。” “何?”他笑了下,“哦,叫何笠陽啊。” 香菸還在他的指間燃燒著,他看了一眼何笠陽提著的籃子,把香菸給扔在地上,碾滅,說:“不打攪你了,我先走了。” 何笠陽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一個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還是先祭拜爸爸吧,墓碑已經被擦過了,上面沒有沾著一點灰塵,應該就是剛才那個男人擦的,爸爸死的時候還沒到三十歲,墓碑上的遺照裡是個風華正茂的青年,方臉直鼻,濃眉大眼,很討人喜歡的長相,爸爸的眼睛像外婆,就是他和爸爸不像,他更像媽媽,眼睛沒那麼大,眼神沒那麼銳利。 何笠陽記得一些小時候的事情,記得爸爸是個很愛笑的人,總是帶他出去玩,去公園,去遊樂園,去動物園,教他放風箏,教他畫畫,他雖然對具體的事情已經記不清了,卻記得爸爸的笑臉,記得爸爸會喊他“陽陽”讓他坐在肩膀上,但爸爸去世時附近的記憶又很模糊,只能想起好像有很多哭聲。 反正奶奶和他說,爸爸是為了救人死的,爸爸是個英雄,他記著這個就行了,爸爸肯定是個好人,不然不會有那麼多朋友給他掃墓,可爸爸救的人是誰呢?那個人從未上門過,說不定就是剛才離開送白菊花的叔叔?和他有關係嗎?不然他不會年年都來? 他記不得八九歲之前的事,自從爸爸去世以後,媽媽性情大變,她把對生活的不滿發洩在孩子的身上,有一次差點把他打死了,被社群的人發現,他額頭左邊有道淺淺的疤就是這麼來的,青春期的時候他格外在意這道疤,覺得自己丑死了,也是因為這道傷,讓他記不清以前的事,後來媽媽被診斷出精神病,被送去治療,他輾轉住過幾個親戚家,又瘦又醜又笨,所有人都嫌棄他,後來他被奶奶接去撫養。 下午三點時他們回去,太無聊了,小雨一上車就睡著了,何笠陽把小雨放在安全座椅裡,繫好安全帶。陳恪青自己坐進另一個兒童安全座椅裡,繫上安全帶,他還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