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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之後又是一聲,連綿不絕,如山巒傾倒,地裂天崩,沉沉的壓過來。
瑟瑟猛地繃直了身體,值守在院中的內侍宮女亦面露驚慌,隨即烏壓壓跪了一地。嫿女反應過來,靠到瑟瑟身邊,顫聲道:「這是喪鐘……皇帝陛下……」
安靜了須臾,內侍那尖細而哀慟的嗓音在宮闈間漫開:「陛下駕崩了。」
臘月初五,天子駕崩,舉國哀。
宮闈中連夜懸素幡,掛縞素,換孝服,停棺槨於宣室殿中,宗親百官跪在殿外,禮部加緊籌辦喪儀。
瑟瑟趕去宣室殿時,正見裴元浩和傅文瀚在殿外,身後跟了一群六部官員,好像因為什麼事在爭執。
在瑟瑟印象裡,傅司棋的爺爺、這位太傅大人常年稱病,唯有緊要關頭才會出山,替沈昭操碎了心。
兩人見她來了,各自噤聲,朝她端袖揖禮。
瑟瑟道了聲「免禮」,越過他們,徑直入殿,裴元浩見著瑟瑟,心中一熱,想上前跟她說幾句話,可立馬又想到傅文瀚在側,便只有怏怏作罷。
入了殿門,見譚懷祐守在皇帝棺槨前,瑟瑟上了三柱香,跪拜後,便聽內侍來稟,說蕭妃和元祐公主陪著裴皇后在偏殿歇息,因皇帝駕崩,皇后傷心至極,已數度暈厥,太醫看過,讓她休息。
其餘嬪妃則守在西偏殿,隔著牆垣,依稀能聽見啜泣聲傳來。
瑟瑟只想看看沈昭,便直接往內殿去。
內殿擠挨站立了數十名朝臣,沈昭和蘭陵長公主分坐左右首,沈昭手裡拿著一封聖旨,道:「父皇遺詔。」
滿殿朝臣立即跪拜,唯有蘭陵長公主坐得穩穩噹噹。
沈昭掠了她一眼,面上沉靜無瀾,慢慢道:「朕大行之後,邊關守將需各司值守,不必入京奔喪。來年大考,仕子不易,不必因朕之喪而廢新科。河北大旱,災民遍野,朕之吉地陵寢不可鋪張,新君需行節儉之舊習,不可因孝而廢國政。另,南楚為我大患矣,防敵趁虛而生亂,太子可於靈前繼位,一切喪儀從簡。」
朝臣大呼「臣等領旨」,依次退了出去。
瑟瑟避在內殿外的屏風後,一直等著他們都走了,才出來。
一進殿門,就聽蘭陵在對沈昭說:「把建章營的符令拿出來,沈晞不安分,不能再落到他手裡,我來替太子掌管。」
沈昭如斯鎮定,慢悠悠道:「姑姑有所不知,父皇臨終已下旨,將建章營還給大哥了。」
蘭陵面上浮起薄怒之色,正想開口,忽地抬頭看見瑟瑟進來,立時冷聲道:「你來幹什麼?去偏殿找皇后去。」
沈昭的聲音依舊平靜:「孤讓她來的,她是太子妃。」
蘭陵冷冷掃了沈昭一眼,裴元浩和傅文瀚進來了。
兩人顯然沒談攏,裴元浩搶先一步道:「臣的意思是,除了淮關兵力動不得,得防著南楚,其餘各處兵防都沒那麼緊張,各地守軍將領可以入京奔喪。大行皇帝的遺旨中寫了,是為防南楚趁虛生亂,只要把南楚防住了,那不就齊活了。這忠孝節義當頭,哪有天子死了朝臣不來奔喪的道理?」
傅文瀚不落下風,嚴詞反駁:「大行皇帝的旨意裡寫得很明白,『邊關守將需各司值守,不必入京奔喪。』這是所有邊關守將都不必奔喪,天子屍骨未寒,爾等難道就要抗旨了嗎?」
被他這麼一嗆,裴元浩氣得滿臉漲紅,怒道:「你說什麼……」
「行了!」蘭陵拍案而起,慢條斯理道:「既然太傅說不必奔喪,那就不必了,將來若是邊關人心不穩,抑或是京中出了什麼不中聽的流言蜚語,想來太傅也是有辦法解決的。」
說罷,她無視沈昭還在,朝裴元浩使了個眼色,從內殿走出來。
她沉色掃過這殿內殿外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