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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房內登登擠滿了人,將坐在妝檯前的瑟瑟裡三層外三層圍住, 小丫鬟在一旁捧著鎏金燭臺,將房內照得猶如白晝。
敷過脂粉, 點上胭脂,再換上素紗中單, 黼領繡衣, 外罩大紅雙喜鴛紋縷金鞠衣,雲鬟高挽,斜簪金釵,花鈿精描,將瑟瑟打扮得珠光閃閃, 才給了她一柄薄絹玉硝骨團扇, 雙手合舉,遮住嬌顏,隨著侍女出去。
照禮是要先參拜父母, 溫賢一早便到了公主府,他與蘭陵公主端坐, 受了瑟瑟三拜, 正依依惜別之際, 宮中監天司禮官稟報吉時已到,該上輦輿了。
按照大秦的禮制,太子大婚當清肅街道,從崇仁坊至皇城皆靜悄悄的,未有人煙,只是入了順貞門,鐘鼓高鳴,樂隊奏起了「清平之章」,輦輿亦停了。
巍峨宮門大敞,甬道邊紅錦高懸,禮官齊齊跪拜,沈昭站在甬道前邊,他一身廣袖華服,戴袞冕,垂九旒白珠,挺秀而立,等著侍女將瑟瑟送到他的跟前。
這一通繁瑣的禮儀走過去,已是巳時,依照宮規,沈昭也得一大早去拜見皇帝和皇后,近了宣室殿,行過禮,嘉壽皇帝便將裴皇后支開,獨留了沈昭在側。
嘉壽皇帝以手掩唇咳嗽了幾聲,朝譚懷祐招了招手,他便躬身上前,手裡端著一張剔紅漆盤,上面擱著巴掌大小的白釉瓷瓶。
沈昭愣了愣,並未接,而是看向龍座上的父皇。
嘉壽皇帝聲音低啞:「這太子妃一娶,你往後固然是如虎添翼,可外戚干政必更難絕,終究是掣肘之力,不宜壯大。成婚之後你該廣納妃嬪,讓她們為你綿延子嗣,至於瑟瑟……她身嬌體貴,你喜歡她,便常常寵幸,至於孩子,就不必讓她生了。」
沈昭縮在袖中的手猛顫了顫,再側目看向那瓷瓶,只覺白得刺眼。
皇帝又咳嗽了一陣兒,冒著虛汗道:「涼藥傷身,瑟瑟身邊必有蘭陵的耳目,你餵她喝時要小心,一回一回少量地喂,別餵多了,容易被察覺。」
沈昭咬了咬下唇,靜默站著,沒有言語。
嘉壽皇帝見他這模樣,眼中劃過一道精光,抬眸看他,慢慢道:「你要是下不了手,也無妨,朕派人來做。」
沈昭心裡一咯噔,蹙眉看著父皇,袖中的手攥成拳,又鬆開,朝著御座躬身揖禮,將瓷瓶收入了袖中。
皇帝這才滿意,微微一笑:「吉時到了,你去順貞門迎親吧,從此以後這宮中便有太子妃了,她出身尊貴,不要怠慢。」
沈昭再揖禮,轉身邁下御階,出了宣室殿。
日頭漸盛,炙熱的光落下來,晃得人有些恍惚,沈昭站在原地,眼見瑟瑟越走越近,才回過神來,自宮女手中將她接過。
她的手冰涼,可手心裡卻膩了一層薄薄的汗,被他攥著,還時不時顫一下。
好像是挺緊張的。
瑟瑟見禮官走得遠了,以扇遮面,悄悄地沖身側道:「阿昭……」
沈昭走得目不斜視,格外端正,聞言只輕輕地「嗯」了一聲,以示他聽見了。瑟瑟癟了癟嘴,心道他果然還在生氣,男人的氣性可真是夠大,大喜的日子,就不能一筆勾銷麼……
雖這樣想著,但還是耐不住,接著低聲說:「你猜……我剛才在想什麼?」
沈昭確實生她的氣,加之心事頗重,本不想說話,可被她這麼一撩撥,卻也生出幾分好奇,面色凝肅,薄唇輕啟:「想什麼?」
聽到迴音,瑟瑟心裡一陣得意,卻也不賣關子,笑靨綻放,明艷生動地低聲道:「我在想,我們將來生幾個孩子,取什麼名字。」
「我想,男孩兒得生幾個,將來擇賢立之。女孩兒也得有,我喜歡女孩兒,貼心又漂亮,可以好好地打扮,你想……把她們養到我這麼大,再歡歡喜喜地送出嫁,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