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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斂袖站在裴元浩身後,目光冷銳,若冰刀上流轉的寒芒。
第44章 44章
沈昭慢步走過來, 握住瑟瑟的手, 將她拉到自己身後。
「舅舅, 父皇給你的差事辦妥了嗎?」
沈昭的聲音如弦樂音律一般悅耳悠揚,落在人耳中,卻莫名有種陰鷙的感覺, 削皮刮骨般的森冷。
裴元浩暗咬了咬牙, 神色不豫地看著沈昭。
他自來就沒把這個太子放在眼裡,可蘭陵囑咐過他,未到關鍵, 還不是跟太子翻臉的時候。又恐鬧大了連累瑟瑟, 心中再有不甘,也只得暫且放下,潦草地朝沈昭揖禮,道:「臣這就去。」
又眷眷不捨地看了看躲在沈昭身後的瑟瑟,才轉身走下了雲階。
沈昭看著裴元浩這不加掩飾的模樣, 只覺噁心壞了, 目光如刃,淬著寒霜, 緊凝著他的背影,恨不得把他戳成篩子。
驀地, 他想起了自己身邊的瑟瑟,忙低頭去看她。
瑟瑟貼在沈昭的身邊, 聞著他身上那股淡雅清怡的梨花香, 方才煩躁不安的心漸漸平息了下來, 又生出幾分茫然:「他為什麼突然要這樣啊?他從來都很怕母親的……」
沈昭心頭複雜,知道真相她肯定承受不了,況且現在也不是好時機……他拉著瑟瑟的手往殿裡走,邊走邊試探性地問:「你喜歡裴元浩嗎?晚輩對長輩的喜歡。」
「我討厭他。」瑟瑟回答得斬釘截鐵。
殿內繚繞著苦澀的藥味,太醫說皇帝受不得涼,軒窗都關得嚴實,藥味根本散不出去,聞得久了,只覺透出股陳腐之氣,沉沉壓過來,讓人心裡發悶。
沈昭默了片刻,又試探性地輕聲道:「那如果,他是你的……」
內侍端著藥碗朝他們鞠禮,而後匆匆自他們身邊走過,宮女們都圍了上來,將藥奉到御前。
沈昭看著這一片忙碌紛亂,人進進出出,又不知摻了多少耳目,將話嚥了回去,握住瑟瑟的手緊了緊,溫聲道:「別怕,沒事,一切有我。」
他們各懷心事,不免疏忽了,沒有注意到外殿穹頂雕花柱後立著一個內侍,自剛才裴元浩攔住瑟瑟去路時便躲在那裡,將一切盡收眼底,目光灼灼,行動靈巧,一閃身,便消失在幽暗悶滯的殿宇深處。
嘉壽皇帝是宿疾,沉痾年餘,太醫也並沒有回春之術,灌下去湯藥無果,只能向皇后稟奏,將宗玄奉上的紅丹請出來,兌水研磨,給皇帝服用。
皇帝躺在龍榻上,時醒時睡,清醒時總是掛念朝政,要把沈昭和守在榻前的文相叫到跟前吩咐一兩句,才就二王之事下了旨,又說要看淮關的奏報。
文相表情微僵,覺得皇帝大約是神志不清,有些糊塗了,現在已經與南楚議和了,淮關早無戰事,哪裡來的奏報?他猶豫著看向沈昭,沈昭朝他點了點頭,他才端袖道:「是,臣這就去取。」便退了出去。
待他走後,皇帝剛睜開的眼又合上了,聲音若遊絲:「阿昭……」
沈昭坐到榻邊,輕聲回應:「兒臣在。」
「你別走,在這裡,朕要是這一回挺不過去,寢殿裡有秘旨,讓譚懷祐拿給你。」
沈昭的表情一慣鎮定,只是眼睛略紅,聲音微啞:「父皇,您一定會沒事的,您是天子,千秋萬歲。」
「呵……」皇帝輕笑了一聲:「古往今來多少天子,哪一個真的千秋萬歲了?世人當皇帝是傻子……」
沈昭不知該說什麼了,只覺心裡一陣悽愴。織錦繁麗的御帳,精細點綴的赤色纓穗,在眼前鋪陳開,掩映著榻上那個還不算老,卻已惡疾纏身的至尊天子,慢慢生出一種悲涼的感覺。
他沉默了許久,再抬眼看去,父皇已經睡了過去,鼻息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