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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狂風呼嘯,殿內卻靜謐溫馨,父子兩在那裡,好像一幅畫卷,繪盡了世間的溫情綣綣。
瑟瑟這麼安靜看著,突然的就心軟了。
她從來心就軟,生活在母親和阿昭這兩個強者的夾縫裡,早已習慣了妥協。況且這麼久,其實她早就累了。
那到底是她的夫君,是孩子的父親,他是愛她的,所以……就這樣吧。
兩人極自然的重歸於好,只是再也回不到過去那恩愛無隙的歲月,在一起時總是沉默居多,哪怕床笫之間,她再也不會矯情兮兮地鑽進他的懷裡喊疼,喊難受,更不會在他過了火時半是埋怨半是撒嬌地打趣他。無論他施與她身上什麼,她都默默承受,好像是沒了力氣和興致,跟他做任何打情罵俏的事。
有時沈昭想逗瑟瑟多說幾句話,卻怎麼樣也喚不回她從前的開朗明媚,說著說著,這話就變了味道,把兩人之間的氣氛弄得格外古怪,而後便是更久的沉默。
她倒是會有特別關心的事:「如果真相是這樣……那宋姑娘在哪裡呢?」
沈昭攏著她的胳膊微僵,本能地想將這個話題略過去,可想起過去因欺瞞而產生的嫌隙,又隱隱生懼,不得不硬著頭皮道:「我在找,會找出來的。」
瑟瑟抬眸看他,一雙眸子清淺見底,格外純澈:「那找到之後呢?」
「找到之後就好好照顧她,等將來給宋家平反,給她一個名分。」其實說這些話時沈昭心裡沒由來的煩躁,但他壓下去了,勉強維持著平緩溫和的語調。
瑟瑟的睫宇輕顫了顫,問:「什麼名分?」
沈昭徹底沒耐煩了:「當然是讓她認祖歸宗,讓她光明正大做宋姑娘!」
瑟瑟怔怔地看著在暴怒邊緣的沈昭,默默低下了頭,柔軟的睫毛輕垂,遮住了眼底湧動的情緒,她輕「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沈昭倏地將她摟進懷裡,環腰抱緊,輕聲道:「對不起,瑟瑟,對不起……」
瑟瑟在他懷裡搖頭:「是我對不起你們。」
她過去任性是真,嬌氣是真,那都因為她生來便是貴女,她享受著長輩們的疼愛,享受著許多人的縱容,她享受得心安理得,覺得這本該是自己的。
可突然有一天,意識到這些東西或許並不屬於自己,那些美好無憂的過往便成了心頭上沉沉的負擔,壓得人快要喘不過氣。
她不想佔旁人的東西,可又不知該如何還回去。
從一開始走進這個局裡,凡事就都由不得自己。
如此兩三年過去,朝中那混亂不堪的局面漸漸明晰,沈昭大力整頓吏治,打擊宗親,收整皇權,乾綱獨斷,在他和蘭陵長公主各有勝負的明爭暗鬥中,蝦兵蟹將漸被整治得差不多,終於就只剩下猛獸之間的博弈。
朝中人人都看得見,沒有了共同的敵人,沒有了可供緩和的餘地,當利益碰撞得火光四濺,皇帝陛下和蘭陵長公主的矛盾就在日日激化,一步步走向針鋒相對、你死我活的地步。
而那些追隨沈昭多年的老臣,亦慢慢將目光放在了瑟瑟的身上。
她是蘭陵的女兒,是皇后,是太子的母親,當這些老臣一面不遺餘力地幫著沈昭對付蘭陵時,一面又會因瑟瑟的存在而感到害怕。
蘭陵長公主縱橫朝野二十多年,有多難對付自不必說了,可就算將她扳倒,萬一現在的太子、未來的天子給他們來個秋後算帳可怎麼辦?
哪怕瑟瑟從未公開在沈昭和蘭陵之間表現出絲毫偏倚,可她的出身亦足以讓他們為她編造出一整冊的過失。
有些是憑空捏造,有些確實是她少不更事時犯下的錯誤。
善妒,奢侈,勾結外戚,魅惑君王……樁樁件件化作雪片般的奏疏,摞在了沈昭的龍案上,逼著他廢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