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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婦科專家大腹便便,臉蛋圓潤,他詳細地問起我們性生活的細節之後,要我們做檢查。
“你先來,男人簡單些。”他這樣對丁建業說,手指在辦公桌面輕輕敲打,“男人的管道就像他們的頭腦一樣,簡單,很少出意外。”他抬起頭向我們微笑,一口細牙齒潔白整齊,“你們女人就不同了,相當之複雜。”
我莫名覺得那笑裡充滿幸災樂禍,也許他曾對每一對出現在這裡的夫妻說過同樣的自以為幽默的話。
他給我們一張測試紙和一個塑膠罐,要求我定期做血檢。丁建業的測試很快透過了,接下來的時間我都處在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基礎檢查、抽血檢查每一種所能想象到的荷爾蒙、超聲波、尿檢,最後他還要求做一個“宮腔鏡”的檢查——將顯微鏡插入蔭。道,進行檢視,但我拒絕了。
其他的檢查統統結束之後,他解釋不了我們為什麼懷不上孩子。他的眉頭深深蹙著,彷彿很沉重。我開始懷疑他對每一對走進這裡的夫妻都是這套例行檢查。
“嗯,”他在努力的措辭,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辦公桌面,“透過檢查,證明你們身體很好,沒病,懷上孩子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但是我們已經結婚半年了,這時間不算短吧。”丁建業說。
“半年時間不算長,有些夫妻可能要兩三年才能懷上孩子,有時候這需要一點緣分,這不代表你們的身體有問題。”
丁建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你別灰心,你們的情況並不罕見,多點時間沒準就好了。”
我心裡嗤笑一聲,沒準,多麼巧合的詞啊!他給了我一張測試基礎體溫的紙,教我每天早上醒過來就測一下'體溫,然後記錄在那張曲線圖上。如果二十四小時之內體溫突然增加0。3到0。6度,說明進入排卵期,那天就是容易受孕的日子。他還建議我們使用凡士林潤滑液,說這樣更容易成功。
“慢慢來,沒問題的。”他說。
丁建業沒有放棄,帶著我穿過一間間點著熒光燈的無菌檢查室,一次次屈辱地對素昧平生的人談起我們性生活的每一個細節,按時按量地叮囑我吃各式各樣的藥,但都沒有用。所有檢查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沒有一項指標發生變化。最後所有的醫生把他們的學藝不精都歸咎到我不肯做的那項宮腔鏡檢查上。丁建業受不住危言聳聽,開始對我責難。他認為我是心虛,是諱疾忌醫,是不想要一個孩子才成心跟他作對。無論我如何解釋這屈辱,他都認為這是我的怪癖。
“怪癖!”最後一次會診之後,他在婦科檢查診室的門口這樣對我大聲地咆哮。
“變態的怪癖!”他又低低地咒怨,好像不能接受面對一個陌生人脫下褲子,張開雙腿,讓她把一根冰冷的儀器插到陰'道里觀看,真的是一個不能饒恕的怪癖。
“每一個來這裡的人,”他指著大廳裡三三兩兩正在看著我們的人,“每一個人來這裡的人,女人,誰不接受這項檢查?大家都是女人,為什麼只有你例外?你怕什麼?你心虛什麼?”他咄咄逼人的氣勢就像在暗示什麼。
“你能不在這裡說這些嗎?”我說,“我覺得很丟人。”那些落在身上的目光與當年如出一轍,帶著戲謔和窺探,而丁建業就像鼻涕蟲,在言辭鑿鑿興奮之極地將一個大瘡疤公之於眾。他享受這種赤裸裸的被窺探,就像終於掌握了使我屈服的籌碼。
“怕丟人你就進去。”他提高了嗓音,指著身後的門。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執拗,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說過,我不去。這孩子,我不生了。”
“啊!”他驚歎,“終於說出你的心裡話了,終於說出你的心裡話了!你不去的原因是你根本就不想生。你不是身體有病,你是心理有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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