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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著對方略帶訝異的目光,太宰治有些惡劣的勾起一個微笑。
「無法轉換成任何東西的,僅此一次的死亡。這,就是我的願望。」他迎著少年人那雙與酒吧格格不入的淨粹眼眸,咬著字句,意味深長,「請不要再來救我了。」
「……我做不到。」溫柔到悲傷的目光,帶著些世人所不能理解的,深深的惋惜。
藤丸立夏,向眼前這個無牽無掛想往死亡的太宰治,做出挽留。
他似乎是站在人間向地獄伸手,又好像是身處地獄,卻把身邊的太宰治向人間託舉。
他用自己面前的茶,交換了太宰治面前的酒。
今天,太宰治第一次在酒吧裡喝茶。
喝著略顯苦澀的茶,聽著少年人口中溫柔的漂亮話。
「我願意陪你看遍南河川的煙火,請你吃最棒的料理,甚至翹掉重要的考試,與你一起坐在街邊無所事事。」
太宰治坐在他身邊,靜靜的聽。
驀然間,似乎有了一種不真實到可笑的預感。他似乎……正是為此而來,這一生,只是為了聽到這些話而存在著。
「四月的風,我們可以一起去港口看往來的渡輪。」藍色的眼眸,其內有著異常理想化的溫柔與憧憬:「六月的雨,我們可以透過窗子看地面泛起的漣漪。」
容貌雋秀,眉眼清癯的少年,比任何人都要認真。
「八月葳蕤的枝葉下,我們可以一起去河邊看遊過的魚,而一年過去後,又可以看到一月的雪一點點落下。」少年雙手合攏拍了三拍,比祈願還要虔誠。
他將這些溫柔的漂亮話,上達神明。
比漫漫光陰還要颯朗的少年,眸光悠長,他口中的一句話,就是一生。
「如果太宰先生的願望是死亡的話……那麼,我的願望就是希望看到太宰先生在追尋死亡的過程中能夠遇到很好的事,和很好的人。」
看最美的風景,賞最綺麗的花。
杯子中的碎冰隨搖晃,響動叮噹。清脆,冰涼,在氣氛的安靜裡融化。
他應該感到開心的。
太宰治在心裡這樣想著,卻在這一刻無論如何也無法笑著去面對這個人。
壓抑的心情令神色目光都無法控制的,流淌出疏淡到極致,反而覆沒過最後一層偽裝色的無害,倍顯陰戾。
對此,立夏並沒有露出詫異與害怕。
他依舊,笑著包容了新朋友這並不友好的,陰鬱的一面。
並且對他說――
「我啊,果然還是認為太宰先生應該去寫書的。」
應該,寫書……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織田作總說,因為想要寫書所以就不再殺人的緣故……在太宰的念頭裡,寫書似乎總是一種比別的什麼來得更乾淨崇高的工作。
他自認與這兩者都無緣,否則也不會在曾經喝酒的時候說出那麼一句敬野犬。
但是,就是這樣,有人對他說『太宰先生應該去寫書的』。
不妨試試看,失敗也算是一種樂趣。
今夜的月光是紺色的。
而那雙眼睛,藍得,像月下的花。
他看見沿著公路兩側被栽種的,大片的,蓬勃生長的藍鳶尾,像極了某位法蘭西聖少女線繡的旗幟。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在寫書了。
當意識到這一點時,描描畫畫的手稿已經積攢了不薄不厚的一沓。
原本設想的,是去寫一本比《完全自殺手冊》還要更多更全面的方法,或者乾脆以自己的異能力命名,從年紀還輕的時候就開始寫自傳這種看似了不起,實則無用的東西。
結果到頭來卻寫出了完全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