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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因傷困在剌固屯的三個月中，皇上、衛將軍都抽空去看過他，囑咐他好好養傷。

在皇上到剌固屯的這幾天裡，霍去病將以胡制胡的設想與皇上作了交流。能夠以他人之兵降他人之軍，皇上自然是求之而不得。只是多年來用胡人之兵，經歷了太多陣前倒戈，軍前背叛的事情，皇上對於這個想法只能強行按壓於心間。

霍去病卻能夠從容指揮匈奴軍隊，調配胡人將領於股掌之間，這份威信令皇上深為信任他。雖是來看臣子的傷情，皇上忍不住又跟霍去病談論到了深夜。

皇上於是說：&ldo;朕回長安之後，即調人去五原、上黨、涿水、朔方、北平等郡之匈奴降兵，組成胡人軍隊，以玄甲做衣，二戰漠北。&rdo;

皇上離開了軍營，只留下霍去病一個人在軍中，閒來無事，他做了一首琴歌：

&ldo;四夷既護，諸夏康兮。

國家安寧，樂未央兮。

載戢干戈，弓矢藏兮。

麒麟來臻，鳳凰翔兮。

與天相保，永無疆兮。

親親百年，各延長兮。&rdo;

琴歌傳到了長安城，賢士文人皆感詫異：他太年輕太富貴，太像一個只知勝利的戰爭狂人了，怎會突然有了以戰止戰的感悟？

殺敵一千，自傷數百，霍去病付出的代價從來只有他自己知道。

為了漢匈之戰，他失去過最親近的兄弟；為了漢匈之戰，他明明有深愛的女子，卻常年不得在一起；為了漢匈之戰，嬗兒的成長他不曾參與過……因了漢匈之戰，他固然得到了許多，失去的難道就不多嗎？

他的青春與熱血，全部灑落在浩浩黃沙漫漫戰塵之間；他的激情與真誠，皆付與戰士們的共同呼喊之中。

血不流乾，死不休戰的人，才能夠體會&ldo;以戰止戰&rdo;的真諦。

不除匈奴，誓不休兵的人，才能夠如此宣佈：戰爭的目的，從來就是和平。

這首琴歌從剌固屯一路傳唱，也傳到了綠階手中。

她將那些句子一個字一個字抄下來，看了許久忽而笑了：&ldo;親親百年，各延長兮&rdo;。他是生怕她依舊是個文盲，看不懂嗎？寫得如此直白。

他沒有作為私信將琴歌傳遞過來，而是公開仿若一番戰爭的感嘆。

他這個人，其實最討厭袒露真心。

綠階還在胡亂思索之中，府中來報：&ldo;侯爺回府。&rdo;

上林狩

第六十七章

霍去病回到侯府，他這麼多月沒有回來，就連明月和皓珠也喜上了眉梢，在府裡忙來忙去。霍去病問：&ldo;這府裡怎麼一天比一天亂？&rdo;

綠階知道自己如今治府不力，只得勸他忍耐：&ldo;侯爺現在重傷剛愈，少操些心。&rdo;眼不見則心不煩，此乃至高境界。

&ldo;每日裡這裡鬧來鬧去，我想少操心都不行。&rdo;

&ldo;這是……張軍士回來了。&rdo;於是明月恨不能每日換三身衣服，從張軍士值勤的府門口來回進出個十來次。

霍去病也沒什麼不同意見：&ldo;年齡差了一些。&rdo;

&ldo;明月長得比較老成。&rdo;

霍去病靠在榻上伸一個懶腰：&ldo;隨你吧，不過張行乃是軍中之人，要按照軍營的規矩。&rdo;

在這個秋天，冠軍侯府又迎來了一樁喜事，年僅十四歲的明月嫁給了張行軍士。

明月嫁人後依舊隨在霍府，說要好好服侍夫人和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