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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麼不講道理的指責啊!一般人若是受到這樣的羞辱早就該揮袖離去了。
但當人面頂撞家主也只得到這樣不痛不癢的處罰,扇在禪院家受寵的程度已經可見一斑。他那驕橫的性格十幾來早就固定成型。
要是在扇盛怒的時候逃走,天知道後面他會造出什麼麻煩。
為了今後能夠平穩相處,我努力擠出辯解:「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家裡的女兒,這些事是父母決定好的。如果當初收到那封信,我……」
我極力放低姿態,表現得出應有的純真無害,可我真是不擅長同男性相處,話說到一半我就因為緊張生生卡殼了。
這一霎的軟弱助長了他的狠厲。
少年擠出一句壓抑的逼問:「你會怎麼樣?你能怎麼樣?」
我越是退縮,他越是逼近。
他好像一隻嗅到血腥味的鬣狗,隨時會撲到我的身上,用粗糲的犬齒摩挲我的喉嚨。
垂首的我望見汗水正順著少年微微凸起的喉結滾落。
這屋子有那麼熱麼?他的視線好像廚房裡的保鮮膜,將我密不透風地纏了了起來,汗水滲入單薄的夏衫摸上面板,令我感到坐立不安的粘膩。
不知不覺中,原本正座的他,身體已經完全傾向了我的方向。而平放在膝上的雙手也作為支撐,緊緊摳上了鋪於地面的草蓆。
他的指尖甚至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直扮演「好孩子」的我當然知道,平息他人怒火的最有效的方式是完成他的要求。
可我又能真的給出他怎樣的補償呢?
我沒能回答他。
禪房內一時極靜。暗淡的日光下,唯有不太安穩的呼吸聲緩緩散開。
我的影子因為不安的心情而產生了晃動。
最後先開口的是扇,他說:
「出去,帶著你的東西滾出去。」
我得以落荒而逃,慌忙之中甚至沒有來得及帶走自己的食盒。
作者有話說:
這也很純愛
第六章
◎安慰【修改】◎
禪室外,日光將走廊照得一片澄明,帶有草木清香的微風拂面而來,吹散了我周身揮之不去的黏膩感。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企圖平復一團亂麻的思緒,手掌越過砰砰作響的胸口,徑直摸向脖頸的位置。
扇的眼睛喚醒了我腦中的糟糕回憶。
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以為他要狠狠地掐住我的喉嚨,將我這個汙點從他的生活裡抹去。
但真正同我對坐時,比起拳頭,他貼得更近的卻是嘴唇。
他動不了手麼?
儘管有所顧忌,但生活中惹人厭煩的事已經夠多了,我才不想再去理解這樣麻煩的男人。
真是的,我還手腳俱全,被關在禁閉室裡獨自煩惱的人是他又不是我,我有什麼好怕?
如是忿忿,我用手指在頸側揉了又揉,努力將他視線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跡除掉,接著頭也不回地朝出口走去。
禁閉室門口,除了等候已久的阿玲,還有一位年輕女子。
她生了一張標準的鵝蛋臉,烏枝似的眉壓著雙溫潤秀美的眸。和久居鄉下、為了順應母親心願而表演的我不同,這美人是位真正的京都大小姐,受這座城市悠久的歷史溫養,自帶著一種沉穩而大方的氣質。
當她徐徐露出笑容,其姿容宛若綻放的白百合,純淨而溫柔。
這大概就是常人口中,賢妻、慈母會有的感覺吧?
此類想法在我同她初見時,就不受控制地闖入我腦海,令一向對他人興致缺缺的我難得對她多了幾分好奇——
禪院常夏,扇現在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