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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真是位富有活力的夫人。我頭一次見到那麼能言善辯的人,一直『我們泉鳥、我們泉鳥』的,簡直像是把你的言語能力都奪去使用了一樣。」
直毘人眯著眼睛,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嗤笑。
他三言兩語將母親的強勢一語帶過,然後興致勃勃地將先前夾在手下的木盒遞向我:
「現在我更想聽聽你的聲音,讓我們聊聊別的吧,比如——我們泉鳥會不會喜歡新衣服。」
京都嵐山祐斎亭,作為《源氏物語》故事的舞臺,川康端成的居所,不僅孕育出各類膾炙人口的作品,還保留了一種夢幻綺麗的絲染技藝——「黃櫨染」。
在即位大禮和大嘗祭等重要儀式上,天皇所穿的禮服就採用了這種工藝,特殊的顏料混合了嵐山的泉水,被工匠精心繪製而出花紋能在光線下顯示出不同的顏色。
直毘人邀人定製的和服以琉璃紺色為底色,其上點綴著銀白色的精美花紋,看起來低調而典雅。
但當這件衣服被放在燈光下時,那細碎的花朵被光芒照亮,便迸發出不一樣的美麗。
它彷彿是鑲嵌於螺鈿寶匣的夜光貝母,泛出神秘的幽光,又像是匠人從夜幕上裁下的一抹星河,能照亮任何一雙黯淡的眼眸。
我抱著衣服變換手頭動作,欣賞懷中群星閃爍,忍不住讚嘆道:
「真漂亮。」
直毘人注視著我,他大度地包容了這孩子氣的舉動,語氣含笑、目不轉睛:
「是麼?如果喜歡的話就穿上讓我瞧瞧吧。」
衣服漂亮歸漂亮,但大病初癒,我正虛弱得要命,可不想麻煩自己在他面前更換衣服。
「現在麼?我手臂上的疤痕還沒有痊癒,和這衣服太不相稱了。」
都說傷痕於女人是缺陷。
輕輕將這棘手的禮物放下,我神態落寞,企圖以這種說辭打消直毘人的興致。
「讓我看看。」
男人不退反進,他主動牽起我的手掌。寬大的袖口隨動作滑至手肘,露出了我醜陋不堪的小臂。
本應如羊奶細膩白皙的面板上,遍佈著殷紅的痕跡,手腕部位尤甚,簡直像人被繩索狠狠束住雙手,強壓在地,掙扎許久後留下的刻印——暴虐殘忍,讓人恨不得倒抽一口涼氣。
真討厭。
不該因為討厭藥膏那濕滑的觸感,就把紗布拆下來的。
房間內出現了一種古怪的沉默,我望著垂眸不語的直毘人,透過肢體接觸,惡意地關心他道:
「很噁心對吧?」
都是他的錯,誰叫他非要看的。
「不。」
「我覺得這很惹人憐愛……你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
他是位殺戮果決的術士,寬大的手掌上布滿了鍛鍊留下的繭子,骨節也很突出,充滿了明顯的男性氣質。
但這時候他又變成了一個「憐香惜玉」的普通男人,會用手撫摸我的傷痕。
手臂上的新肉細嫩又敏氵感,隨他摩挲的動作,泛出一陣又一陣的癢。好像在被大貓粗糙的舌苔舔舐,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可我覺得不好看,我想讓您看到更漂亮的我。」
「而且好痛,光是看到這些傷口,我就會想到可怕的咒靈,好痛……」
還是狗狗好,小狗的舌頭薄而光滑,帶著暖暖的氣息。
我不滿地抱怨著自己的遭遇,像每個普通又柔弱的女人那樣,提及陰影時,委屈地幾乎要落下眼淚。
謝天謝地,他終於不再為難我了。
「好,我們不看了,傷痕不會在你身上存留太久的。」
「你也不會再遇到這種事了。」
直毘人沉聲安慰著我,將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