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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知秋在即將進入睡眠的一刻被門外的一聲巨響嚇了個激靈，隨後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則讓他徹底清醒過來。倒是睡在他身側的方也依舊陷在夢中難捨難分，只是皺著眉咕噥了一句：&ldo;怎麼了？&rdo;

&ldo;沒怎麼，你睡吧。&rdo;葉知秋輕輕拍了他兩下，準備出去看看，十有八九是秦天天遇到了什麼煩心事。他穿好鞋走到門邊，卻又折返回來，撥開方也的劉海，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送上門的便宜，不佔白不佔。葉知秋開啟門時嘴角含笑，春風得意的表情卻在看見秦天天的瞬間冷卻下來。

秦天天六神無主的樣子，這麼多年裡他只見過兩次。

上一次是在三年前，梁夏一夜之間音訊全無，人間蒸發。

&ldo;出什麼事了？&rdo;他不由自主地壓低嗓音，手落到秦天天肩上的一刻才發現他正在微微顫抖。

&ldo;所以現在的意思是，梁夏乘坐的航班失聯了？&rdo;葉知秋鼓足勇氣才將&ldo;失聯&rdo;二字說出口，秦天天卻像沒聽見一般，只是一遍又一遍重新整理著手機，好像多看一眼，有關梁夏的訊息就能憑空出現。

良久，他帶著鼻音微弱地&ldo;嗯&rdo;了一聲。然後起身，開始沉默地穿外套，穿鞋子。

&ldo;你幹什麼？&rdo;葉知秋拉住他的胳膊：&ldo;你要去哪裡？&rdo;

&ldo;機場。&rdo;秦天天深埋著頭，與難纏的鞋帶較勁。葉知秋其實早就猜到了這個答案，望著他頭頂的發旋欲言又止。直到秦天天終於完成一個笨拙的結，推開門的動作卻被他生生攔下。

&ldo;甜甜，&rdo;葉知秋第一次用上了謹小慎微，氣勢全無的語氣：&ldo;你要不要再冷靜一下，再等等？就算，就算你去了機場，也沒什麼意義啊。&rdo;

&ldo;怎麼會沒意義？&rdo;秦天天回過頭，通紅的眼睛寥落又悲傷。但在這樣的神情之下，葉知秋依然能看出一種三年之前並不存在的情緒。

堅定。

&ldo;如果她的航班真的發生故障，延遲到達，那我希望她在降落以後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我。無論之前她受到怎樣的驚嚇，我會讓她知道，她回家了，不用害怕。如果&rdo;秦天天停頓了幾秒，還是沒能把另一種更可怕的猜測說出口，眼角的淚水卻因此落下。&ldo;秋哥，&rdo;他流著眼淚，仍然毫不避諱地直視著葉知秋：&ldo;從前我讓她無聲無息地消失過一回，這一次我一定要看著她回來。

如果你要攔我，就先打一架吧。&rdo;

&ldo;誰要和你打架，傷筋動骨的。&rdo;葉知秋垂下橫在門前的手，飛快地抹了把眼睛。他從一旁的架子上抽出兩頂醜絕的假髮套，還是好幾年前方也買的整蠱道具，誰打牌輸了就要戴上，去小賣部給大家買宵夜。他按了一頂在秦天天頭上，又給自己胡亂地戴好，&ldo;我陪你一起。陸如蘇要是問罪，你也有個墊背的。&rdo;

機輪在地面摩擦，發出極其刺耳的轟鳴，梁夏和飛機上其餘幾百人卻都因為這聲巨響重獲新生。過道上的燈一盞接一盞顫顫巍巍地亮起，嘶嘶作響的電流聲不時沖刷過耳膜，像是在證明剛才的確經歷過一場浩劫。

然而這些都不再重要。

梁夏慢慢靠回椅背，汗水已經把衣服全部打濕，冰涼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從肺部深深吐出一口氣。血液逐漸恢復湧流，脈搏與呼吸一寸寸浮現，三魂六魄也終於歸了元神。

他們毫髮無損地落地。

劫後餘生，或許是這個世上最美妙的一個詞。

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