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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洛轉身看了看容卿,她還沒全然恢復,臉色仍有些蒼白。
後又轉過頭去:「現在?」
「是。」宮人淺淺地應了一聲。
容卿眨了眨雙眼,掀開錦被坐正身子:「帶我過去吧。」
女子口中的陛下,就是已經自立為王的沈和光。
這幾日容卿雖然清醒的時候不多,但也大致瞭解了現在的狀況。沈和光闖宮造反成功過後,一把火湮滅了自己的累累罪行,隨後便將所有業障都推到了中書令徐亥身上,誅殺先皇李崇演、策動軍巡營和玉麟軍造反、燒了太極宮的人都成為了徐亥,而他成為了帶著僅剩的兩軍忠良救駕的臣子,只是最終沒能趕上,致使先皇造奸人所害。
如此漏洞百出的拙劣藉口,其實是沒人會真的相信的,可是歷史向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那些埋藏在史書下的真相,未必是人們看到的樣子,這一點,安陽城內的每一個名門貴胄都心知肚明。
兩日之後,雲城的大軍趕至安陽,原本意志就沒有多堅定的臣子們看著一柄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生死麵前,大是大非皆是過眼雲煙,大多數人終究還是妥協了。
於是第一個人跪地高呼要擁立沈和光為皇帝,然後有了第二個人,第三個人……
至於那些不願承認的,皆被沈和光打成徐亥的黨羽,同徐亥一起被砍了頭,掛在了安陽的城樓上。
那是給安陽的數萬百姓看的,沈和光不是一個良善之人,他出自異族,起於行伍,嗜血殺伐見得多了,再慘烈再血腥的場面他也視之平常,所以不介意身上再背多少業障。
戰戰兢兢的安陽城人害怕沈和光一怒之下真的屠城,只得敢怒不敢言,家家關上門戶不再理會上頭的事兒。
像卓家滿門忠烈卻被無辜冤死一樣,沉默的永遠是大多數,而喧囂的人,在被誅殺殆盡之後,也終將變得沉默。
沈和光目的在上位,他不在乎現在的臣子們是不是真心效忠於他,他需要的不過是一個上位的臺階和理由,所以當黃袍加身時,就像瞌睡送來了
枕頭,他心安理得地坐上了那個位置。
繼位之後,沈和光看著一片狼藉的宮城,最後決定遷都豐京,豐京地處雍州,正是他身為三河節度使時的管轄之地,大盛文帝在位時在豐京修建了一座龐大的宮城,歷代皇帝都有在豐京居住的經歷,豐京本有個別稱,便是東都,幾乎是大盛第二個京城。
容卿在顛簸的馬車上醒來,便是沈和光在遷都。
豐京的宮城名赤陽宮,坐落在豐京西北方,北據岐山,中有安渠水灌入,在中央形成湖泊,是為清液池,容卿就住在清液池旁邊的含湘殿內。
沈和光沒有殺她,原本容卿是很出乎意料的。
但在這幾日的打探下,她多少已猜透了沈和光的心思——他打著清君側的旗號揮師進京,徐亥是他討伐的物件,而為卓家正名平反,則是他舉兵的一個理由,容卿身為卓氏女若是被他禮遇,那他造反的名頭就更能站得住腳。
殺了容卿,反而是自打臉了。
這是一個聰明的做法,卻並不是一個必然的選擇。
她向來覺得,真正擁有至高無上權利的人,其實可以不必思考那麼多,殺了就殺了,事發總是突然的,而理由可以後來加上去。
所以沈和光到底是如何想的,容卿並不知道,如今在含湘殿靜養了將近一個月,沈和光終於要召見她了,她也覺得自己應該去看一看。
這一個月,她沒有打探到任何有關三哥的訊息。
煙洛本就是赤陽行宮裡宮人,對道路非常熟悉,容卿由她帶路,走了大概半刻鐘才到沈和光所在的宣室殿。
路上途徑著陌生的風景,容卿這才有種站在刀尖上行走的緊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