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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兩根手指可以伸出去。剩下的半截手套至少可以保護手掌心不被刺破。他戴上半截手套,剩下的那支槍則握在左手裡,單腿跪坐著凝神片刻,直盯著那朵最近的玫瑰。一朵夠了嗎?他想,一定要夠。因為下一朵遠在六英尺之外。
派屈克扳著他的肩膀,瘋了似的甩著腦袋。
“我必須去,”羅蘭說,當然只能如此。這是他的職責,不是派屈克的,一開始他想讓男孩去摘花就是不對的。如果他順利摘到花,皆大歡喜;而如果他失手了,死在卡-無蕊邊上,至少那可怕的威逼利誘之聲可以就此停歇。
槍俠深吸一口氣,一躍而出撲向玫瑰。就在這當口,派屈克克又死命拽住他,想把他拉回來。結果,他揪住羅蘭獸皮衣的一角,絆扯了他。羅蘭因此一趔趄,倒在一旁。手中的槍也跌落進了高高的草叢。血王尖叫一聲(槍俠聽出來,那是兼具勝利希望和暴怒的咆哮),隨之傳來一枚鬼飛球升空的嘯音。羅蘭探出戴著半截手套的右手,把玫瑰花杆緊緊攥住。玫瑰刺穿透鹿皮,好像那不過是層蛛網,緊接著刺入了他的掌心。劇痛難忍,但玫瑰的歌聲依然甜美動人。他看見了金燦燦的花蕊深處,如一輪驕陽放射光芒。甚或是一百萬個太陽吧。同時,熱烘烘的鮮血聚往掌心,順著兩根手指滴下來。血浸透了手套,如同另一朵玫瑰徐徐綻放在揉皺的棕色鹿皮上。可是,還有一枚奪人性命的鬼飛球正在飛來,呼嘯聲蓋住了玫瑰的歌聲,在他的腦海裡轟鳴不止,幾乎要撕開天靈蓋。
花莖始終不曾被折斷。花被連根帶土一起掀出。羅蘭攥著花翻身滾向左側,抓過左輪,連瞄準都不用就扣動了扳機。他打心眼裡知道,已經沒工夫瞄準了。這次爆炸十分劇烈,熱浪彷彿龍捲風般迎面撲來。
太近了。太險了,這一次。
血王因失敗而怒吼——“呃呃呃呃呃呃呃呃!”——隨之而來的是接連幾發飛彈。派屈克埋頭蜷在金字塔下。羅蘭用淌血的右手緊握玫瑰,翻身仰臥著揚起左輪,等待著飛彈輪番襲來。不出所料,他消滅了一枚、兩枚、三枚。
“還在這裡呢!”他衝著老國王那邊高喊。“還活著呢,老不死的鬼東西,願你心滿意足!”
血王氣得亂叫一通,雖聽來恐怖之極,卻不見有更多的飛彈。
“現在你有了一朵玫瑰!”他厲聲叫著,“羅蘭,好好聽聽吧!聽仔細點,因為玫瑰也在唱同一首歌!聽聽吧,考瑪辣—來呀—來呀!”
正是那首歌如泰山壓頂般震撼於羅蘭的心神腦體。歌聲彷彿沿著神經暴烈燃燒。他抓住派屈克,揪著他轉過臉來。“來吧,”他說,“派屈克,為了我的命。為了每一個替我犧牲、讓我繼續的男人和女人。”
還有孩子,他心想,看到記憶中的傑克。傑克彷彿從黑暗中浮現出來,又隱去了。
他凝視著啞男孩驚恐萬狀的雙眼。“完成你的畫!讓我親眼看到,你能完成它。”
10
此刻羅蘭目睹之事令人驚歎:派屈克接過玫瑰後,沒有被刺傷。連一道印痕都不曾劃下。羅蘭用牙齒咬下被割破的手套,發現不止是自己的掌心被狠狠劃出了血道子,甚至還有一根手指,被割得只剩下筋腱相連。手指如同要沉睡般垂掛下來。但派屈克卻不為其所傷。那些鋒利的花刺一點兒沒有傷害他。而且,他眼中的驚恐也消失殆盡。他看看玫瑰再轉而看著畫作,帶著一臉溫柔來回地端詳著,估算著。
“羅蘭!你在磨蹭什麼?過來吧,槍俠,黃昏都快變成黑夜了!”
是的,他會過去的。不管以什麼方式。想到這一點,他不知為何輕鬆了許多,不再戰慄不已地感覺備受煎熬了。右手自手腕之上已失去了知覺,羅蘭懷疑自己很快又會高燒一場。那也沒關係;自大螯蝦那場慘烈高燒之後,這次只能算是小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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