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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走了他的性命。停止了他的呼吸和心臟的跳動。神父就此消失在這個故事裡,除了,在夢中也許還會出現。傑克哭了起來。就和他的笑容一樣,眼淚令那張臉孔再次變得像小孩。奧伊始終急迫地想去嗅氣味,但現在卻特意扭過頭來,眼神裡的關切毋庸置疑。
“沒事兒。”傑克說著,扣好褲子,又用手背抹了抹臉頰。只不過,他不是像說的那樣沒事兒。對循著他的足跡追來的殘忍怪物們,他感到更悲傷,更憤怒,也更害怕。他已經不像先前那般高度緊張了,於是,他感到飢餓像悲傷一樣強烈地湧來。而且,很累。累?倒不如說快要精疲力竭了。他想不起來自己最後一覺是什麼時候睡的了。被吸入通往紐約的那扇門時,這一點他還記得,奧伊差一點被一輛計程車撞死,那個傳教士的名字讓他想起小時候躲在自己房間裡看的某部黑白老電影中由吉米·卡格內①『注:吉米·卡格內,美國著名演員(1899 1986),活躍於四五十年代的好萊塢電影界,曾以《勝利之歌》獲得奧斯卡最佳男演員獎。』扮演的喬治·科漢。現在,他終於想起來了,電影裡就有那首歌,歌詞是關於一個叫哈里根的男人:“哈—阿—阿里;哈里根,就是我。”他能夠記起那些遙遠的往事了,卻想不起來最後一次進食是在何時——
“阿克!”奧伊叫他,它就像命運本身那樣不安分。傑克虛弱地想著,如果貉獺也會有耗盡精力的臨界點,那麼奧伊離崩潰還早著呢,遠遠比他強。“阿克!阿克!”
“是、是。”他對奧伊的催促表示贊同,便反推一把牆壁,挪動步子,“阿克阿克現在該是跑啊跑了。去吧。去找蘇珊娜。”
他只想慢慢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前蹭,但那似乎太不夠用。甚至以正常速度行走也跟不上奧伊的速度。他鞭策自己,命令自己的雙腿慢慢跑起來,於是,又再次跟著喘息哼起歌來,這一次,還哼出了詞兒:“在叢林裡,蒼莽無邊的叢林裡,獅子今晚要睡覺……在叢林裡,萬籟俱寂的叢林裡,獅子今晚要睡覺……哦哦……”接著,又沒詞兒了,阿伊嗡未恩,阿伊嗡未恩,阿伊嗡未恩,變成了廚房收音機裡的含糊哼唱,通常,那臺收音機都被調在紐約WCBS頻道……莫非有什麼電影留存在他的記憶裡,才帶來這首特別的歌曲?難道不是《勝利之歌》中的插曲嗎?是別的電影裡的?電影裡有沒有嚇人的大怪物?他還是個小屁孩時看過好多那種怪獸片,可能那時候他
(娃娃衣服)
還包著尿布?
“在村莊旁,安靜祥和的小村莊,獅子今晚要睡覺……在村莊旁,安靜祥和的小村莊,獅子今晚要睡覺……呼—噢,阿伊嗡未恩……”
他停下來,喘著粗氣,揉了揉體側的傷口,那裡縫過一針,但情況不算太壞,至少還沒惡化到太壞的程度,還沒有疼到讓他非得停下不可的地步。可是,那些黏糊糊的……順著瓷磚縫流淌下來的黃綠色黏液……從遠古泥漿和破裂的陶瓷中滲透出來,因為這就是
(叢林)
城市深深的地下世界,深得就像是墓穴
(嗡未恩)
或是像——
“奧伊,”聲音從皴裂的雙唇間傳出來。基督啊,他太渴了!“奧伊,這不是黏液,這是草。或是說野草……或是……”
奧伊叫著好哥們的名字,可傑克幾乎沒聽見。追殺者的回聲還在繼續(事實上,聽起來更逼近了),但這個時刻,他連那些聲音都不去管了。
綠草,從瓷磚牆壁生長出來。
遍佈在整堵牆上。
他低頭看,看到了更多的綠草,鮮明的草綠色在熒光燈下幾乎像是紫色的,從地板縫裡長出來、冒上來。一些瓷磚碎裂成殘片和粉屑,彷彿老人的屍骸,那是在光束開始斷裂、世界開始轉換之前生活在此、建造城市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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