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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雙眼還是眯縫難睜,他聽風辨形,揮臂搪格,敲鐘般的嗡嗡聲響,火爐撞地亂滾,炭火散射,怪物探嘴撲咬,怎知正磕上藏在火爐後面的開口水壺,熱燙的水流猛地灌進口鼻。怪物再如何刀槍不入,終究是人,只要是人,那麼內腔都是柔軟脆弱的血肉組織。
怪物嘔吐嘶叫間,屈灑扣住怪物後腦,躍起一擊,右掌掌鋒擦著尖牙直貫血盆大口,鑽喉仍進,沒至上臂方止。
掏腔之手攫住那顆瘋狂跳動的心臟,收抓捏爆的瞬間,三隻血蟻兀地發動。
魅影閃爍,殺意嚴寒。
掛在怪物口中的屈灑只來得及扭轉身軀,推藉著怪物軀體擋住對面的白追,他的左掌全力封格也被陸無歸無孔不入的劍光牢牢鎖定身軀,竟是不知捱了多少劍,漫天散碎的白布殘片洋溢,好似一場豐年好大雪。高行天幾無聲息的劈斬在遭遇攔截之前,刀式驟然變化,反撩向天,恰恰挑上屈灑的大腿。得手之時,卻達不到往常割斷動脈造成致命傷的熟悉感覺,那從刀身傳回的力道一如上次般難以著力。
高行天眉毛緊皺,他瞧見屈灑身上纏附的繃帶殘破不蔽體,露出了包裹經年的軀幹肢體。但現出的部位卻與想象的不同,屈灑乾癟枯瘦的軀體看起來是模糊而朦朧的。這繃帶之下、軀體之上竟還貼著一層厚厚的半透明保護膜膚,因此即使那破損肉身依稀可見數處森森白骨、殷殷臟器,也依然固定完好生機不絕!
陽光透映半透明的膜膚,照見內底淤血瀲灩,這個淒厲的景象,入了高行天的眼,也入了陸無歸的眼。
“錚”!
輕響恍似斷絃,高、陸兩人心中都是莫名一顫。
怪物轟然倒下。
白追驟見屈灑的傷軀,惘然劍劍式大開,追逐勝機,徹底籠罩過去。
“錚”“錚”“錚”“錚”!
斷絃之聲連響,彷彿瞬間五十弦盡毀,然後爆發的景象超出了殺手們的想象。
千千萬萬的絲線從周覆屈灑傷軀的厚膜中爆裂分離。
屈灑像是一輪病態驕陽,透支最後的光熱。
絲線就是光芒。
如光箭般飛炸的利線近乎無堅不摧,面板、肌肉、骨骼、桌椅、鮮花、樹木、甚至鐵爐、陸無歸與白追的手中劍器都被刺穿。
三丈之內,沒有一個人、一件事物還是完好的。
場中最幸運的要數桑玉躡。她離得最遠,看得最真切,外加古樹做盾牌,雖在怪物倒斃的時候又損失了一隻血蠱,元氣大傷,卻是反應極快,仍能提起真氣及時後掠,饒是如此,依然有四五道利線貫穿了她的肩臂。然而不等桑玉躡站定細觀,便又是分蠱連心,前創後患一齊發作,她似乎聽得到心血蠱母的悲鳴,胸口劇痛如刀絞,朱唇紅淌。
白追整個人僵在那裡,渾身上下盡被刺個密透,惘然劍式只展開了一半,堪堪抵到屈灑胸膛的長劍迸然碎裂,秋風牽扯,白追腳步趔趄,劍客如同一口掀開罩子的蒸屜,身體無一處不剎那血霧騰噴。
白追側身栽倒,漆紅了屈灑大半個身軀。
屈灑毫無保留的施展秘式“屍焰”,多年積養的半透明狀膜膚頓時大為損耗,薄餘的僅能勉強覆體。臟器搏動欲出,血氣浴身,屈灑幽暗的眼睛卻一眨不眨,伸出的左掌直指陸無歸心脈,早有一股絲線沿指而出,擊碎防禦斷劍,扎進了年輕殺手的心口。
相對於其他高速飛離的焰絲,這是唯一一股首尾相連仍在掌握的。
相比白追的全數承受,陸無歸、高行天先有觀察,再生警覺,雖然來不及退走,但是各自採取了緊急的閃避措施。
尤其高行天,折腰刀強悍的材質和鍛造優勢在這一刻完全體現,疾速飆離的絲線敲擊著狂舞的刀體,只鑿出了淺淺的斑點,高行天持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