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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為難自己了,」她說:「人不能一輩子畏畏縮縮,死也要死個明白。」
紀箏和葉璃一起靠著,仰頭望天,沉默。
她失神地想,是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失去了這種勇敢呢?
或許這就是別人常說的成長,學會瞻前顧後,學會謹慎行事。
旁邊有年輕的美國女孩子在放音樂,是紀箏初高中時最喜歡的樂隊,放的是那一首《anythg 4 u》。
自由的,無拘無束的曲調與慵懶的男聲,聽起來像加州。
紀箏一開始想去的地方。
可一晃眼,她已經獨自在倫敦生活了這麼多年,伴隨著日趨褪色的記憶,將自己活成謹慎刻板、優雅又冷漠的模樣。
「走吧,」葉璃直起身:「我們要趕不上飛機了。」
「好。」紀箏笑起來,轉身和她一起離開。
哪裡有那麼多的心心相印和巧合,她在帝國大廈磨蹭了那麼久,也沒能像文佳佳一樣等到奇蹟。
電影只是電影,紀箏初來倫敦時,曾興致勃勃跑到片中神奇的査令十字街八十四號時,發現早已變成了一家快餐店。
也不算白跑,她進去坐下吃了吉士漢堡和一杯冰可樂。
兩道長發飛揚的身影消失在旋梯之中,另一轉角處,年輕的男人忽然皺了皺眉。
「周先生?」紐約合作公司的接待人見他神情不虞,止聲:「是我方才說的有哪裡不對嗎?」
「抱歉,」周司惟回神,收回自己落到轉角處的目光:「您繼續。」
同一時刻,紀箏在坐上出租時,接到從國內打來的電話。
「姐。」
是紀辰打來的,要她回國。
車窗外各色人種穿梭而過,紀箏聽著電話裡的聲音,心頭忽然重重一鬆。
好像,她終於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回去的理由。
交接完所有的工作,退租,和朋友一一道別,做完這一切後,已經是九月底。
這是她在倫敦的第六年,她熟悉並喜愛這座城市,在離開的這一天,不捨又輕鬆。
弗蘭克斯來機場送她,給了她一個擁抱,聲音壓著濃濃的眷戀:「紀,你還會回來嗎?」
紀箏給不出答案。
「希望你不會想念我,」弗蘭克斯鬆開她:「如果有機會,我會去中國看你。」
和他最後一次揮手,紀箏同這個城市徹底告別。
飛機凌空,一如當年,她從南城離開的樣子。
車窗倒映出她的樣子,當年略有嬰兒肥的臉龐完全褪去,變得下頜尖尖又瘦削。從前靈動的雙眸在時光中沉澱出從容與沉靜,細眉紅唇,舉手投足間都染上英國人一板一眼的優雅。
紀箏從包中掏出一張發黃的照片,手機丟了之後,她留下的照片,只有當初洗出來的這一張。
照片裡,年輕的女孩子穿著淺粉色的運動套裝,頭髮綁成高高的馬尾,碎花發圈,杏眼圓圓,活潑又美好。
身姿清越的青年垂眸闔眼,虔誠輕吻。
耳機裡,楊千嬅意重深情的聲線在唱著一首歌:「原來全是你,令我的思憶漫長。」
忘了是哪一年的晚上,紀箏下班回家時,路遇兩個算命的吉普賽女郎,聽到她們在用音調古老的英語和一個年輕女孩子交談。
她從旁邊走過,一兩句飄到耳邊。
說的是,喜歡要疊加思念,才會變成愛。
原來全是你,令我的思憶漫長。
徐徐回望,曾屬於彼此的晚上。
——上卷完。
第47章
當年走的時候是秋天, 如今回來的時候也是秋天。
紀箏五天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