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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點頭暈。&rdo;

醫生說，頭暈是因為高血壓。可是她摔倒的時候卻傷到了腰。她原本就有的腰椎間盤突出更惡化了。這下她必須一動不動地躺著，她聽到醫生說&ldo;一定要臥床一週到十天&rdo;的時候似乎有種喜悅。其實我也能理解的，這下她有了更充足的理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我坐在她的房間裡跟她說話。至少她現在願意跟我說話了。那個擔架上的微笑冰釋了她和我之間的一些東西。她總是慢慢地，柔聲細氣地回憶一些我小時候的事情，問我記不記得五歲那年試著做雪糕的事情，我說我當然記得。

那年夏天媽媽買回來幾個做雪糕的模子，這樣新鮮的玩意兒顯然是啟發了我探索世界的熱情。我把自來水放進模子擱進冰箱的冷凍室，一夜了我靈光乍現的衝動：一盒又一盒堆得整整齊齊的彩色粉筆。我問小叔：&ldo;可以給我一點嗎?我每樣顏色只要一根。&rdo;小叔說：&ldo;當然。&rdo;爸爸還在旁邊幫我：&ldo;她最近很喜歡在小黑板上玩老師教學生的遊戲，她是老師，學生是她的那些布娃娃。&rdo;紅的，黃的，綠的，藍的，紫紅的，我把這五根粉筆整齊地疊放在我的衣袋裡，興奮得如同&ldo;武昌起義&rdo;前夜的革命黨。

後來發生的事情可想而知。我終於做出來了彩色的冰棒‐‐既然已經是彩色的，所以我就驕傲地將它們命名為&ldo;雪糕&rdo;。天知道我付出了多麼辛勤的勞動。我把彩色粉筆泡在自來水裡，拿小木棍堅持不懈地搗碎和攪拌，終於使雪糕模子裡面的水變成了彩色的。紅色的是西瓜口味的雪糕，綠色的是蘋果口味，藍色的是什麼呢‐我還不認識任何一種水果是類似這樣的天藍色，所以我繞過了它，直接把黃色和紫紅色的命名為&ldo;香蕉口味&rdo;和&ldo;葡萄口味&rdo;。&ldo;姐姐‐&rdo;我很認真地問正在盯著暑假作業發呆的姐姐，&ldo;有沒有什麼水果是藍色的?&rdo;姐姐皺了皺眉頭：&ldo;沒有。只有藍顏色的花。&rdo;好吧，於是藍色的那種就只能委屈地叫做&ldo;蘭花口味&rdo;。於是我就迫不及待地把我的雪糕店開到了樓底下玩耍的小朋友們中間，她們自然是對我的作品報以讚嘆‐由於過於讚嘆，有那麼一兩個小朋友選了她們喜歡的顏色然後把雪糕吃掉了……還不滿地說：&ldo;一點都不甜嘛。&rdo;

那天晚上，爸爸媽媽賠著笑臉送走了那兩個小朋友的父母。然後門一關，媽媽轉身就揍了我一頓。爸爸在旁邊，一邊時不時提醒媽媽：&ldo;這下打得重了……&rdo;一邊威懾我道：&ldo;你知道錯了沒有?&rdo;穿梭於兩種角色之間，忙得很。

媽媽一邊笑，一邊脆弱地嘆氣：&ldo;不行，不行，我笑得太過分腰就受不了了。&rdo;我也笑，開心地說：&ldo;其實我有什麼錯嘛，是她們自己要吃的……&rdo;我們心照不宣地，繞開了一個細節，就是在我捱打的時候，當時小學五年級的哥哥在旁邊焦急地喊著：&ldo;三嬸，那個粉筆水是我幫她做的，她夠不著冰箱上面那層門，也是我幫她放的，你別打她都是我幫的忙。&rdo;我一邊哭，一邊自尊受損地轉回頭去反駁他：&ldo;你亂說，你不要瞧不起人，我自己搬了小凳子踩上去就夠到了!&rdo;

我只是在這個取暖的時刻，偷偷地在心裡回憶了一下這個細節。媽媽想要裝作忘記了哥哥，我為了她能不再拒絕我，也決定暫時配合她。但是我聲心裡的悲涼像堆大勢已去的火，在廢墟上面似有若無地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