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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開嘴,想要發出一聲慘痛的嚎叫,煙霧湧進了他的喉嚨裡,於是他在世上留下的最後一點響動是又悶又難熬的咳嗽聲。
半身人拼命地睜大眼睛,潮濕的燈芯草冒出了大量的煙,只有煙,沒有亮光——就在他這麼想的當兒,他看到了光,灼熱的白光,他的眼睛立刻就瞎了,一枚細小的水晶緊隨著黑暗割裂了他的氣管,他的喉嚨發出了嘶嘶的聲音,就像一個充滿氣的皮囊那樣緩慢地癟了下去,沒有派上用場的匕首落在地上。
從酒館凹凸不平的外牆上爬上來的第三個人只看到了閃爍的白光,他用手指撥開木窗,一縷煙霧頓時傷害到了他的眼睛,他握著的鋼片弩開始發燙,並在兩個呼吸間燙到他無法緊握它。
他無法控制地嚷了出來,鬆開手指,弩弓和他失去平衡的身體一起往下落,窗戶距離地面只有十五尺,想要平安落地實在是太容易了——如果沒有一條銀色的繩子纏繞住他的雙腳,確實如此。
他的後腦和堅硬的碎石地面扎紮實實地親了個嘴兒。
過了好一會兒,酒館主人才慢吞吞地爬上樓梯。火已經熄滅了,畢竟這兒沒太多可以燃燒的東西,到處都是焦黑的灰燼與殘渣,還有品種繁多的臭味,火焰燎過蛛網和灰塵的幹臭味,焦黑的牆壁被烤裂的泥土臭味,海風與雨水的腥臭味,燈芯草和羊毛氈的黴臭味,燈油的熱臭味,半食人魔的血、糞便和尿混雜在一起如同在地底下埋藏了整整一年的鯊魚肉般的腐臭味……你當然可以徹底地開啟木窗驅散它們,前提是你不會被凍死和淹死。
「這下真的沒有房間了。」他搖著頭說。
——我們沒有房間了。
——這是個多麼可怕的訊息啊——沒有房間了,巫妖惡毒地挖苦道,你會因此而死的,對嗎?
——我並不是在抱怨,異界的靈魂爭辯道,但你讓我等的就是這個?
——我說過我們對於尖顎港是個陌生人。
——你至少可以提醒我。異界的靈魂在心裡說,或許我們可以設法避免掉這場不必要的……衝突,但他忘記了在意識世界裡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心裡說」。巫妖因此發出了一聲銳利的譏笑。
——把他們當成你遊戲裡的怪物和npc,巫妖直白地說,雖然無法復活,但他們會重新整理,劣等種族唯一可稱道的大概就在於你永遠都不必擔心會缺少一雙插在你口袋裡的手或是一隻急著敲開你腦袋的棒子——尖顎港最廉價的除了海里的砂礫就是生命,他們是,你也是,鑑於你已經死過一次了,我以為你會更珍惜它一點——切勿忘記,死亡在我們的世界並非終點,無信者會被拿去砌牆、吃掉或用來交易。而你,一個來自於另一個遙遠位面的靈魂,或許還會有著更多和更為重要的用處……
——從未,異界的靈魂打斷了他,我從未忘記,每一個字——所以我才能去割斷一條喉嚨或是刺穿一顆心臟。
——你會習慣的,巫妖平靜地說。
——這將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兒啊。異界的靈魂喃喃道。
他們踏進依然有著少許煙霧繚繞的走廊,所經之處又靜又暗,就像那些房門後面壓根兒就沒住著人或都已經死了——一角珊瑚色的長袍迅速地從他們的視線範圍內消失,弗羅的牧師奇蹟般地從半食人魔的木棒與火焰下面逃得了一條性命,雖然稱不上毫髮無傷——不過她已經治好了自己歪斜的鼻子。
——我以為你會對她手下容情。
——誰?呣,我知道你在說誰了,弗羅的牧師——為了那瓶有問題的蜜酒?
——你稱讚過她的腿,認為它們能夠滿足絕大多數男人和少部分女人最為**的臆想。
異界的靈魂在意識中爆出一陣沉鬱的大笑。
——老天……嗯,抱歉,我是說,我可從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