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2/4 頁)
很快就到了晚上,李根年把兒子菜頭哄睡著了,早早就熄燈上床,黑暗中瞪著一雙眼睛看天花板,聽時鐘單調的滴答聲,翻來覆去也睡不著,開始默唸著數羊,一隻黑羊,一隻白羊,兩隻黑羊,兩隻白羊……
也不知數到第幾時,肘下忽然就被人搗了一下,耳畔傳來大鳳幽怨的聲音:“年哥,我肚子疼。”
這感覺太清晰了,一點也不像是在做夢,李根年嚇出一身冷汗,脖子像是被凍住了,怎麼轉都轉不動——或者是他內心裡根本就不敢轉頭去看:萬一看到一雙幽碧色或者血紅色的眼睛怎麼辦?萬一看到枕畔一臉血的大鳳怎麼辦?大鳳是老婆沒錯,但老婆變了鬼他也怕的。
他一顆心跳的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怎麼個疼法啊鳳?”
大鳳帶著哭音:“就是疼啊年哥,你給我揉揉。”
李根年哦了一聲,僵硬地把手往身側挪過去,先碰到大鳳的衣角,然後是柔軟的肘下,熟悉的像是以往夫妻夜話,他的心放寬了些,向著大鳳的小腹摸過去,心中安慰自己:是夢吧,還是夢吧?
這想法下一刻便全盤崩掉,整個身體的血液似乎都有片刻停止了流動,他抓到了粗糙的、帶著溼潤泥土的枝枝條條,像是樹根抽生出的無數根鬚。
幾乎是與此同時,大鳳再一次撕心裂肺地吼起來:“年哥!年哥!疼啊!我疼啊!”
李根年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蓋著的被子被掀開來,他一眼看到身邊躺著的大鳳,眼睛睜得大大,一張臉疼的糾成一團,脖子梗的高高,而肚子裡……
肚子裡盤了樹根的條、枝、須,蠕動著像是不斷在生長……
李根年慘叫一聲,從床上咕咚一聲摔到地上,菜頭在床頭哇哇大哭,哆嗦著撳下燈的開關,床上沒有大鳳,一切,依然只是一場夢。
第二天上班,他跟個木頭樣杵在車間,手上一連錯了好幾樣配裝,組長把他罵了一頓,一貫老實巴交的他生平頭一次跟人吵架,吵到後來哇哇大哭,組長嚇了一跳,反而訥訥起來:“我又沒怎麼說你,大男人的,哭什麼呢?”
接著就讓他待在一旁休息,他真的就墊了張報紙坐到牆邊去了,眼睛一直盯著車間頂的大燈,腦子裡不住盤著一個念頭:大鳳叫人給害了,大鳳叫人給埋了,埋在樹底下,一定埋在樹底下……
也不知在牆邊坐了多久,看門的老頭進來喊他:“李根年,李根年,外頭有美女找。”
一車間的工友鬨笑,他在眾人的注目之下扶著牆慢慢站起來,慢慢一步一步挪到車間外頭。
然後,他就看見了季棠棠。
天氣很冷,天上飄著雨絲,季棠棠站在廠房對面的一堵灰牆之下,身旁是一棵光禿禿枝椏的樹,她穿黑色的長款薄羽絨服,雪帽上綴了一圈棕灰色的柔軟絨毛,灰色的緊身褲,黑色的長靴,長長的捲髮,半仰起頭看光禿禿枝椏上一個廢棄的鳥巢,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白皙的面頰。
關於她,關於眼前的場景,都是黑白、灰色調,像是一幅黑白的畫,又像是另一個沉默的不被打擾的世界,有一個肥嘟嘟穿玫瑰紅的女人從旁邊經過,像是一顆亮眼的子彈,狠狠衝撞進來。
不知為什麼,李根年有強烈的直覺:眼前的人,是為了大鳳的事來的。
果然,季棠棠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最近,有沒有夢見過你老婆?”
34第④章
十三雁又撥了幾次,最後還換了嶽峰的手機去試,陳來鳳家的電話始終撥不通。
“這不賴我,天意吧?”十三雁把手機扔回給嶽峰,“有生意誰不做?撥通了都能斷,斷了再撥都能撥不通——峰子,老天成心絕你的念想呢。”
嶽峰罵了句什麼,兩手往腦後一枕,倚在椅背上仰頭看廚房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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