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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氣著,外頭忽然傳來喚聲:“哥,你在裡頭嗎?”
“在!進來!”雷炮聽出來是王哈兒,便爬起身,重新點亮了油燈。
“哥,就你一個人?”王哈兒聳頭聳腦地走了進來,蹭到桌邊,歪著身子坐下來。
他們兩家為鄰,自幼相識,雷炮大兩歲,王哈兒尾巴一樣常跟著他耍,成年後又都入了廂兵。王哈兒一直叫雷炮“哥”,但去年他竟升了承局,雖然只是蟣蝨大點的小小官階,神氣卻立刻變了,見了雷炮,說話連“你”都懶得叫。自從雷炮父親化灰後,他嘴裡的“哥”又回來了。
“哥,找見那個姓牟的沒?”
“還說,差點被你害死。”雷炮把中午上那船的經過講了一遍。
“姓牟的死了?”
“我沒敢仔細瞧,似乎不是他。”
“唉!哥你也不仔細瞅清楚。”
“還敢瞅清楚?險些被人亂混成兇手捉去見官了。對了,你說那姓牟的妖人,他使妖法把我爹化成灰,究竟想做什麼?”
“妖人的心腸,我咋能猜得破?那天,雷老伯最後一回來找你,真的再沒說啥?”
“沒有啊,我不是從頭到尾都跟你講了?”
“雷老伯許久沒來找過哥,頭天忽然來找你,第二天就化灰不見了。難道是來跟你道別?”
“哪個曉得他那酒糟透的爛腸肚?”
“哥,你再好生想想,雷老伯真的再沒說啥?”
“沒。”雷炮見王哈兒又來打問這些,心裡頓時警覺起來,這幾天他又開始叫我“哥”,莫非是想貪我那酒癆爹的錢?
王哈兒似乎也覺察了,臉上迅即撮出些笑,又問:“珠娘這兩天好嗎?”
“她有什麼好不好?被人休了,死喪寡氣的,跟我說了兩次,想搬回我家宅院裡住。我至今沒鬆口。”
“哦……”
雷炮見王哈兒神色微微一變,卻看不出是什麼心思。他猛然想起,王哈兒和妹妹珠娘自小相熟,兩人知事後,暗地裡似乎有些男女絲繭兒,當年父母聽到王哈兒名字,神色都不對。王哈兒至今沒娶媳婦,難道在打珠孃的主意?這樣再好不過了,趕緊把珠娘嫁掉,省得回來占房屋、分家財。
他剛要開口試探,王哈兒卻站起身:“哥,時候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去了。”
汴河兩岸店肆都亮起了燈,梁興仍在卜家食店後邊等著。
斜對岸水上那隻新遊船也點起了許多燈籠,幾個人在那船上來來去去忙碌,其中一個高大身影是顧震。梁興心想,看來那船上的事比我的要重得多,顧震這兩天恐怕都顧不上我的事情了。這樣也好,等我自己查清楚一些了,再去跟他解釋。
他一扭頭,忽然看見對岸上河灣那邊泊著一隻小客船,船頭朝北,左側窗戶上垂掛著兩片東西,似乎是蓑衣!天色太暗,辨不清楚。他忙甩開大步,急步過了虹橋,沿著河岸快步走到那河灣。
那隻客船靜靜泊在水邊,船上黑洞洞的,聽不到人聲。梁興走到近前,想起蔣淨張嘴瞪眼的死狀,心裡不由得泛寒。他大聲問:“有人嗎?”
連問了兩聲,沒有絲毫動靜。他回身看看,岸邊是崔家客店,店裡透出些燈光,一個人聽到聲音,走出門來張望。梁興便走了過去,走近一看,是個小廝。他身後的店裡只有兩個客人對坐著,正在吃酒。
“小哥,岸邊那隻船上的人在你家店裡?”
“沒有啊。”
“那他們去哪裡了?”
“不知道。”
“不知道?那船為何泊在你家店前?”
“不清楚,河岸並不歸哪家,船都是隨意停泊。”
“你沒見那船上的人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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