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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爾夫那結實的胸部一起一伏,長出了口氣。他夾上書籤,合上書,放在桌上,向後溫柔地重重地靠在椅背上。
他眨了眨眼。&ldo;然後呢?&rdo;
我走到我的桌邊,拿起報紙,翻到那一頁。&ldo;也許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覺得他是個瘋子。他叫保羅?蔡平,寫過幾本書,有一本叫《魔鬼料理後事》。一九一二年畢業於哈佛。是個瘸子,這裡寫到他瘸著腿上了證人席,但沒說是哪條腿瘸。&rdo;
沃爾夫抿著嘴唇。&ldo;會不會, &rdo;他問,&ldo;是說他走路身子斜,你卻解釋成瘸子?&rdo;&ldo;我不懂修辭,但在我看來,這就是瘸子的意思。&rdo;
沃爾夫又嘆口氣,開始醞釀起身動作。&ldo;感謝上帝,&rdo;他說,&ldo;時間到了,我不必再聽什麼類比和口頭語了。&rdo;牆上的掛鍾指著差一分四點,他該去溫室了。他站起身,拉了拉馬甲邊,像往常一樣,還是沒蓋住裡面皺巴巴的明黃色襯衣。他朝門口走去。
在門口他站住腳。
&ldo;阿奇。&rdo;
&ldo;先生。&rdo;
&ldo;給米爾熱打電話,讓他馬上寄一本保羅?蔡平寫的《魔鬼料理後事》。&rdo;
&ldo;他們怕是不會寄。書已經被禁了,要等法院判決。&rdo;
&ldo;胡說。跟米爾熱或巴拉德說,審判一本變態書,不就為了推廣文學嗎?&rdo;
他朝電梯走去,我坐在桌邊,拿起電話。
第二章
第二天是星期六,吃過早飯,我翻了翻植物記錄,就去廚房給弗裡茨搗亂了。
十一點以前,沃爾夫當然不會下來。這所位於西三十五街的老房子,由褐砂岩建成,沃爾夫在這裡已住了二十年,我則陪著他住了七年。房頂的閣樓圍以玻璃,分成多個小房間,溫度、濕度各不相同,由西奧多?霍斯特曼監管,長椅和架子上,一萬株蘭花整齊排列。沃爾夫曾對我說這些蘭花是他的群妃:木訥無知、價格昂貴、好吃懶做、喜怒無常。這些蘭花初來乍到時,顏色姿態各異,沃爾夫使它們日臻完美,然後就送人,一株都沒賣過。他的耐心與才智,加上霍斯特曼的忠誠,結出了累累碩果,他的屋頂芳名遠播,當然那些僅對樓下辦公室感興趣的人是不知道的。不論陰晴雨雪,不論大事小情,沃爾夫每天都和霍斯特曼在屋頂上待足四小時,上午九點到十一點,下午四點到六點,雷打不動。
這個星期六上午,我終於不得不承認弗裡茨的好脾氣實在讓我受不了。十一點,我回到辦公室,假裝只要肯找或許還有些事可做,但我不太擅長裝假。我在想:女士們、先生們,朋友們、客戶們,我不是非要什麼真正的案子,只要可為之焦慮,可為之行動,還能賺錢,什麼老掉牙的案子都行,只要開個張。我甚至可以為您跟蹤合唱團女孩兒,或藏在衛生間,等那偷牙膏的傢伙,什麼行業間諜都可以,什麼都……
沃爾夫進來間了聲 &ldo;早安&rdo;。郵件沒多久就看完了,我已為他昨天看過的兩張帳單寫好支票。他簽上字,嘆口氣,問我銀行帳戶的情況,然後給了我幾封簡訊。我把信打好,出門投進郵筒。回來時,沃爾夫向後靠在安樂椅裡,已經在喝第二瓶啤酒了。我好像看到他半閉的眼睛裡有某種神情,心想,至少他沒再欣賞那些漂亮的雪花。我坐在桌邊,合上打字機。
沃爾夫說:&ldo;阿奇,只要耐心等,世上任何事都是可知的。佛陀那種被動獲取知識和智慧的方式有一個缺陷,就是人生苦短。他坐在那兒聽完《序言》第一篇第一節,就去見…&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