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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坊牆內隱約露出起翹的屋脊,鐘樓林立,巍然崇舉。院門由裡面開了,另有小僮躬身引路,甲士戍立。秋姜在兩個小婢的攙扶下緩緩上了臺階,斂了袖子跨入高門,忽聽得身後有女聲訝異問道:“這是何家女郎?”
另一個聲音篾笑道:“謝氏三娘,阿嬈曾在謝府見過她。”
秋姜認出了楊嬈的聲音,卻沒回頭。
三進院落,入了正院,只見大殿巍峨矗立中央,宮闕萬千,殿宇連綿,兩側是數十楹配殿,皆漆瓦金鐺、銀楹承梁,飾以珠簾玉璧,亦窮極伎巧。左右沿著長廊縱深,則為園林假山、亭臺樓榭,栽以奇花異草,無不榮茂。
秋姜好久沒見過這樣的好景緻了,心情也是大好,繞過一個池子,卻見前方河畔有一錦衣女郎,背影頗為眼熟。
秋姜走近一看,發現是身著窄袖襦衫的彭城縣主。她嘴裡啐罵不斷,柳眉倒豎,手中團扇不住撲打著身邊的幾株牡丹花。
身邊使女婢子都噤若寒蟬,不敢作聲。
孫桃從西邊側殿小跑過來,遞給她剛剛燻好檀香的素絹葵花扇。秋姜拿在手裡搖了搖,待趁手後緩緩上前,遮了半面笑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縣主生氣?”
元梓桐見了是她,輕哼一聲:“是你?”
秋姜笑道:“那日別後,三娘便在想,何時才能與縣主再見。”
元梓桐心情不佳,語氣也不善,只顧揮著團扇,也不正眼瞧她:“你我不過泛泛之交,整日見面作什麼?”
“縣主素來曠達,今日這樣生氣,想必有不開眼的人徒生事端。”秋姜衝遠處一個修剪花枝的園藝招招手,取了剪子,輕輕巧巧便剪下一株牡丹花,將之把在手裡嗅了嗅,“若是看不順眼,剪了便是,何必白費力氣與之周旋?縣主你看,這花剪了,是不是也芳香撲鼻,倒沒有方才那麼惹人討厭了?”
元梓桐道:“你是何意?”
秋姜把團扇交給錦書,攜了她的手朝東面山林走去:“三娘沒有什麼大智慧,但也知道見招拆招。躲在一旁生悶氣,不過讓旁人看了笑話。”
元梓桐默然不語,卻沒有反駁。
出了林子,遠遠便看到前方水榭之上隨侍如雲,錦衣靚妝的女郎們圍在一起說笑,中間卻有幾個身量修長計程車子,秋姜認出其中兩人是李元曄和元俊,回頭看了元梓桐一眼,但笑不語。
亭內三五成群,不同地方來的都自成一個小團體。石案上擺了幾道精緻的點心,卻無人問津。女郎士子們都是華服綵衣,笑語晏晏,卻大多圍著李元曄和元俊。
東邊的幾個女郎衣著較為素雅,多著短襦衫和曳地裙,不似北地此時盛行上下一體的雜踞垂髯服,看配飾和髮髻,像是江東而來的。為首的兩個女郎容貌酷似,皆是廣袖長裾,輕紗挽臂,梳著倭墮髻,不簪珠釵步搖,只在鬢邊點綴著幾株花蕊華勝,不過鼻翼兩邊各有一顆淡褐色的小痣。
“多年前,家兄於會稽遊宴上與檀郎有過一面之緣,彼時以羽扇環佩互贈,不知檀郎還記得否?”左邊女郎笑道。
右邊女郎接道:“家兄江東沈二郎。”
“原來是彥冰兄。”元曄拱手道,“敢問二位女郎高姓?”
這對姊妹對視一笑,齊齊一福身:“江東沈氏,在家行三(江東沈氏,在家行四)。”
“原來是她們。”秋姜收回目光,笑了笑。
孫桃疑惑道:“她們很有名嗎?”
“你們聽過‘江東有二容’嗎?指的就是沈氏姊妹,阿姊沈約容,阿妹沈仲容,容貌秀麗,以詩書詞賦著稱。”秋姜雖是對孫桃說,目光卻望向彭城縣主。
“弱不禁風的,有什麼美的?”元梓桐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