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第1/2 頁)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沈忱說,「都快散場了。」
在音樂聲和眾人吵吵嚷嚷的熱鬧裡,季岸小聲說:「……這不還沒散場嗎。」
「馬上就要散場了。」
沈忱說了這麼句,季岸沒有回話,他也沒有再說——因為他們互相討厭的劇集,是真要散場了。沈忱跟著家裡人搬去燕城,和喬城隔了一千多公里,這很大機率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而他們彼此心知肚明。
撲克牌被發到季岸和沈忱的手裡,抽中大王的是沈忱的女生情報員。
情報員說:「那就a和k,對視十秒不許眨眼!」
沈忱壓根沒在聽,他猶猶豫豫著,右手一直捏著左手戴著的手錶,來回地轉著。同學們嬉笑著找a和k是誰,他抿了抿嘴,終於憋出一句話:「其實以後,也不是不能……」
他還沒說完,關係好的男同學突然從他手裡抽走了撲克:「是忱少,快快快,k是忱少,a是誰!」
另一個人配合著翻開季岸的牌:「是季岸,哈哈,季岸是a。」
「操,這兩個人對視十秒!我已經開始笑了!……」
——他還記得,他當時想說的是,「以後也不是不能聯絡」,但話被國王遊戲截斷,他沒了機會說。
在一眾同學的起鬨下,他們倆不情不願地轉過身,看向對方的臉。
ktv晃眼的光裡,季岸繃著臉,沈忱抿著嘴,看著彼此的眼睛。周圍的人在熱鬧地數著「一二三」,沈忱隱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等他們數到「四五六」,他才驚覺自己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終於到了「七八九」,他看見季岸不自然地咬住了下唇。
沈忱已經不記得是在哪裡聽過了,說兩個人對視五秒就會相愛。
但這話也沒說清楚,對視十秒會如何,雙倍相愛嗎?
「……九!十!」
很快沈忱就知道答案了——
第十秒,季岸突然往前一哆嗦,狠狠吐在沈忱腿上。
從那以後,沈忱和季岸就在初高中同學們的心裡,留下了「季岸看沈忱的臉看吐了」的幽默傳說。
而現在,十年過去了,季岸又一次吐在沈忱腿上。
司機察覺到異樣,一邊瞄後視鏡一邊嘰嘰哇哇地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感覺到褲子被嘔吐物浸濕,粘膩地貼在自己大腿,沈忱石化在了計程車的後座上。他動也不敢動——好像只要動了,嘔吐物就會滲透下去,就會更大面積地接觸他的面板。可實際上,就算他不動,液體也會持續往下滲。
「季、季、季岸……」沈忱聲音發抖,帶了點哽咽,「我〇你媽,季岸,我〇你媽……」
胃裡的啤酒一清出去,男人舒服多了,臉色都好起來了。他不緊不慢從褲袋子裡摸出一包紙巾,揭開,扯出一張……然後像沒事兒人似的,先擦了擦自己的嘴。
「你他媽……」
「別急,」男人說,「都是啤酒,不髒的。」
「不髒你媽啊不髒,我吐你身上試試?」沈忱幾乎快哭出來,仍僵在座位上,「我怎麼那麼倒黴呢,我欠了你的嗎?我上輩子虐待過你是吧?所以你這輩子折磨我……媽的,怎麼老吐我身上啊,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有病!!」
擦了嘴,季岸再重新扯出新的紙巾,幫忙擦沈忱的大腿:「不是因為你,我也不可能喝那麼多啤酒。……我有點暈車,所以吐了,很正常。」
「……我想死,媽的……」他越說越委屈,說著說著眼睛都濕潤了。
沈忱多數時候看起來都是擺爛愛玩的男青年,偶爾會像紈絝子弟;但他的本質,是個任性被寵大的小少爺——評價來自季岸。
季岸把整包紙巾都用完了,一張接一張地擦沈忱的跨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