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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喉嚨口像卡了魚刺,想說卻又無法開口。
她抬起頭:「這眼睛也是時好時壞,讓阿彰看著我這麼病下去也不好。你曾那樣不顧生死地救下阿彰,想來也是命中緣分,若是你不介意,便……」
她忽然止住,我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我知道,可你就這樣一走了之,阿彰心裡定然也是不好受的。」
她眼色愈發黯淡,緩緩嘆道:「就讓我自私一回罷。我累了。」
我深深嘆了一口氣,將手收回來,緩聲道:「那你休息罷。」
然我剛站起來,她卻又慢慢開了口:「以前許多事看不開也放不下,你對他好,便是戳在我心裡的刺,如今刺雖然還在,卻幾乎已察覺不到。想想當時的我,又為何要因為這些事同他起爭執呢……如今人都不在了,才知道後悔。」
我背對她站著,乾花簍子抱在懷裡,有隱秘的香味縈繞在鼻間。
「那時我未想過自己會失去他,從來沒有過。」她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又道:「可他真就這麼走了,我便再也沒什麼可以等。我沒法像你一樣,可以繼續開懷地活著,我一直活在懊悔與追憶裡,早已走不動了。」
「是啊,我一直……很開懷。」我抱緊了懷裡的花簍子,抬起頭道,「你休息罷,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的。」我沒有等她有所回應,便低下頭匆匆離開了房間。
我一路走回去,進屋時未聽到任何動靜,我連忙推開屏風,少年整個人都沉進了水裡。我嚇一跳,連忙過去撈他出來。他緩緩睜開眼,看著地上因一時匆忙弄翻了的簍子,道:「你回來了。」
乾花撒了一地,我說:「是啊,你還裝死嚇我,花都撒了,害我白跑一趟。你又欠我一簍子乾花,這帳我都一筆一筆記著呢,改日記得還。」
我偏頭拿過小凳上的浴巾遞給他:「擦乾了出來罷。」
然他卻握住我的手,且越握越緊。清亮的眸子看起來分外漂亮,恩……美人出浴……我這會兒正犯流氓呢,你別挑戰我底線成麼?我蹙了眉,蹲下來伸了另一隻手搭住他的肩一本正經道:「怎麼了?」
這麼面對面我倒是不適應了,屏風外的燭火輕輕搖曳,都讓人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了。少年緩聲道:「沒什麼,就是想看看你。」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溫軟聲音給嚇了一嚇,怔了片刻之後,猛地醒過神來,隨即打了個幹哈哈,將手伸進水裡試了試:「恩,水倒還是溫的,不過待久了也不好,出來罷。」
他卻慢慢說:「我喜歡這麼待著。」
少年犯起幼稚來簡直是無敵了,我詞窮,只怔怔看著他。他臉上沒有笑意,除了難過還是難過。之前我還對他的難過無比好奇,現下卻忽然對他以前那點破事一點興趣都沒有。管他以前犯的是好桃花還是爛桃花,現在左右是栽在我手裡了。
我還在發怔,少年忽然就湊了上來。這個吻極盡溫柔,輕咬淺觸的試探之間卻隱約透著感傷,我一陣恍惚,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越來越被動,心裡彷彿軟塌塌地陷下去一塊,手也不知不覺地攀上了他光潔修長的脖頸。
冰冷的手心因為他帶著水溫的面板而逐漸暖和起來,空氣裡浮著隱秘的乾花香氣和溫暖的潮濕水汽,我閉上眼,鬼使神差地開始回應他。他輕哼出聲,一手緊扣著我,另一隻手似安撫一般輕柔地遊走在我脖頸間,呼吸卻愈發急促,像落水之人渴求最後的一線生機。唇舌的糾纏帶著幾分磨人的意味,我微微睜開眼,他微垂的長睫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暗影,如此溫煦沉靜。
我復閉上眼,任由自己往這深潭裡下沉,渾渾噩噩中我想索性就溺死在這個吻裡罷,什麼都不要去想了。然我卻忘記了自己蹲在浴桶前的尷尬姿勢,察覺到不對勁時他恰好放開我,我微喘道:「腿、腿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