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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憐惜……不過是枉然一場。
我靠著樹才能站穩,粗礪的樹皮勾住了我的鬢髮,微微生痛,但我倒覺得很舒服……因為這樣些微的疼痛,反而會讓胸口的難受減輕些。阿渡不見了,在這上京城裡,我終究是孤伶伶一個人。我能到哪裡去?我一個人走回西涼去,一個月走不到,走三個月,三個走不到,走半年,半年走不到,走一年,我要回西涼去。
我抬起頭來看了看月亮,那樣皎潔那樣純白的月色,溫柔地照在每個人身上。月色下的上京城,這樣繁華這樣安寧,從前無數次在月色下,我和阿渡走遍上京的大街小巷,可是這裡終究不是我的家,我要回家去了。
我慢慢地朝城西走去,如果要回西涼,就應該從光華門出去,一直往西,一直往西,然後出了玉門關,就是西涼。
我要回家去了。
我還沒有走到光華門,就忽然聽到眾人的驚叫,無數人喧譁起來,還有人大叫:“承天門失火啦!”
我以為我聽錯了,我同所有人一樣往南望去,只見承天門上隱約飄起火苗,斗拱下冒出沉重的黑煙,所有人掩口驚呼,看著華麗的樓宇漸漸被大火籠罩。剛剛那些華麗的珠燈、那些硃紅的帷幕、那些巍峨的歇簷……被躥起的火苗一一吞噬,火勢越來越大,越來越烈,風助火勢,整座承天門終於熊熊地燃燒起來。
街頭頓時大亂,無數人驚叫奔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斜刺裡衝出好向隊神武軍,我聽到他們高喊著什麼,嘈雜的人群主動讓開一條道,快馬疾馳像是一陣風,然後救火的人也疾奔了出來,抬著木製的水龍,還有好多大車裝滿清水,被人拉著一路轆轆疾奔而去。每年的上元都要放焰火,又有那麼多的燈燭,一旦走水即是大禍,所以京兆尹每年都要預備下水車和水龍,以往不過民宅偶爾走水,只沒料到今年派上了大用場。
我看到大隊的神武軍圍住了承天門,不久之後就見到逶邐的儀仗,翠華搖搖的漫長佇列,由神開軍護衛著向著宮內去了,料想定沒有事了。
我本不該有任何擔心,承天門上任何人的生死,其實都已經與我無關。
我只應當回到西涼去,告訴阿爹我回來了,然後騎著小紅馬,賓士在草原上,像從前一樣,過著我無憂無慮的日子。
我積蓄了一點力氣,繼續往西城走去,神武軍的快馬從身邊掠過,我聽到鞭聲,還有悠長的呼喝:“陛下有旨!閉九城城門!”一迭聲傳一迭聲,一直傳到極遠處去,遙遙地呼應著,“陛下有旨!閉九城城門!”“陛下有旨!閉九城城門!”……百年繁華,上元燈節,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情,但百姓並無異議,他們還沒有從突兀的大火中回過神來,猶自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火勢漸漸地緩下去,無數水龍噴出的水像是白龍,一條條縱橫交錯,強壓在承天門上。半空中騰起灼熱的水霧,空氣中瀰漫著焦炭的氣息。
“關了城門,咱們出不去了吧?”
“咳,那大火燒的,關城門也是怕出事,等承天門的火滅了,城門自然就能開了……”
身邊人七嘴八舌地說著話,各種聲音嘈雜得令我覺得不耐煩。我是走不動了,連呼吸都覺得灼痛,喉嚨裡更像是含了塊炭,又幹又燥又焦又痛,我氣吁吁地坐在了路邊,將頭靠在樹上。
我想我只歇一會兒,沒想到自己靠在那裡,竟然火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
好像是極小的時候,跟著阿爹出去打獵,我在馬背上睡著了,阿爹將我負在背上,一直將我揹回去。我伏在阿爹寬厚的背上,睡得十分安心,我睡得流了一點點口水,因為他背上的衣服有一點兒溼了。我懶得抬眼睛,只看到街市上無數的燈光,在視線裡朦朧地暈出華彩,一盞一盞,像是夏夜草原上常常可以見到的流星。據說看到流星然後將衣帶打一個結,同時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