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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部分居民想到涼拌菜小販之間的過節。經過這一晚上的發酵,熱心群眾——尤其是這些經常照顧曾燕生意的大姐,越想越覺得老鄭可疑,於是天不亮就拉著老伴、姐妹來找人討說法。
陳爭上前,兩撥人仍舊吵個不休,他打量老鄭一番,這人五十多歲,尖嘴猴腮,面相不善,被按得弓腰駝背,顯得十分猥瑣。
“各位,我也正想和老鄭聊聊,把他交給我怎樣?”
大姐中有人認得陳爭,知道他是警察,連忙說:“小陳,你來得正好,我們正想送這殺人犯去派出所!燕子就是被他害死的!”
老鄭嘶吼:“我要告你誹謗!警察來了啊?那最好!你給我看看,這群潑婦是怎麼對我的!我跟我媳婦兒好端端在這賣菜,就被這些人踢了攤子!曾燕死了就死了,關我屁事!”
“你還有點人性嗎?她一個活生生的人,關你屁事這種話你都說得出來!”
眼看又要打起來,陳爭趕緊隔開兩撥人。恰好民警也趕到了,陳爭便讓他們把老鄭夫婦帶回派出所,又叫了三位帶頭的大姐一起去錄口供。
大姐們非常熱心,不等陳爭提問,就爭先恐後地說出自己知道的事。
那老鄭大名鄭香雪,雖然名字聽上去像女人,卻是個仗勢欺人的大老爺們兒。在小吃巷還沒有現在的規模時,他就在這裡賣涼拌菜,自詡是一絕。
曾燕是從父親手中接過涼拌攤,當年老曾還在時,鄭、曾兩家井水不犯河水,也算是相安無事。後來老曾去了,鄭香雪以為從此少了一個競爭對手,還熱熱鬧鬧給自家涼拌菜打了幾天折。
曾燕那時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任誰都以為她不可能像父親一樣賣涼拌菜,就算賣,也不是以前那個味道。但曾燕料理完父親的後事後,楞是出了攤。大姐們對曾燕很是憐惜,起初只是覺得她一個姑娘家可憐,紛紛去照顧她的生意,可吃過她的涼拌菜後發現,她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老曾的涼拌菜還要好吃!而且她將菜用籤子串了起來,一些年輕人嘴饞,想買兩串在路上吃,她也能夠滿足。漸漸地,籤子就成了她的標誌,來買她涼拌菜的人也越來越多。
鄭香雪沒想到自己和老曾打了個平手,居然被一個毛頭丫頭搶了生意,早前幾年,經常帶著一幫中年男人在曾燕的攤子邊堵著,也不動手動腳,就圍著說些不堪入耳的話,亂吐口痰,年紀輕點的女孩看到這副陣仗,基本就不來買曾燕的涼拌菜了。他還讓自己婆娘四處說曾燕的閒話。那段時間,曾燕的生意的確受到了影響。
大姐們看不過去,一發現鄭香雪想搞事,就先來到曾燕的攤子前。鄭香雪見這招使不下去,倒是自家口碑越來越差,只得作罷。
這幾年,鄭香雪雖然沒有在明面上繼續找曾燕麻煩,但年紀一大,臭毛病越來越多,經常說早晚要找人來教訓曾燕。一位大姐還親耳聽到,他用極其猥瑣的口吻說,曾燕不是喜歡用籤子嗎,等他混社會的兄弟來了,他們就抓起一把籤子,往她的……
大姐說不下去了,憤恨道:“這鄭香雪簡直不是人!該槍斃!”
群眾的憤怒真實而樸素,認定某個人是兇手,基本就不會改變看法,哪怕根本沒有證據。但刑警卻必須冷靜地分析每一份證詞,即便面對一個喪心病狂的惡棍,也得聽他將話說完。
陳爭讓大姐們稍安勿躁,推開鄭香雪所在問詢室的門。鄭香雪瞪著一雙紅眼,惡狠狠道:“那些婆娘沒事找事!我沒有殺過人!”
陳爭拉開椅子坐下,“你敵視曾燕,說要找人來教訓她,有沒有這回事?”
面前的警察語氣溫和,反而讓鄭香雪失了氣勢,他雙手縮在一起,頻繁搓動,半分鐘後吞吞吐吐道:“是,是說過,但那只是口頭上說說,難道我說我要殺人,我就真的會殺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