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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個報館,在廣興大街中間,就是對著嘉木茶樓那個二層樓,看上去倒挺體面,他們給的薪水也不少,只是你一個姑娘家,跟一幫男人一起上工……」
方晴笑道,「那倒不礙的,如今女人出來工作的多了。這報紙我也看過,也是正經報紙,剛才您又說這是個體面地方,想來不會有什麼……」方晴看一眼劉大爺,二人心照不宣,那魏先生許只是長得猥瑣……
越琢磨方晴越覺得這實在是個不錯的機會。別的不說,萬一被家裡人知道自己「拋頭露面」出來謀生活,說出去,總比南市擺攤體面些,單只這一條就值得去試試。況且薪水比現在擺攤兒掙錢多多了。
方晴笑著說,「您明兒個陪我去看看?您經的見的多,替我掌掌眼。」
見方晴已經決定,劉大爺也就不說什麼了。對方晴這樣的姑娘來說,南市擺攤終不是長久之計。
劉大爺笑道,「那我得把我最好的那件長衫穿上,不能丟了你的人。」
「不至於的,您老就是穿短打,一眼看上去也是文質彬彬的夫子。」
劉大爺笑罵,「你這妮兒越髮油嘴了。」
因著這件大事,爺兒倆下半晌就收工回家了。
回去一說,劉大娘、錢二嫂聽了都代為高興,錢二嫂更提醒方晴捯飭捯飭自己,「我姨家有個小表妹,上的女學,畢業了就在報館當——當什麼來著?對了,記者!我見過一回,收拾得可體面了,燙著頭髮,穿著洋裝裙子。」
既錢二嫂如此有見識,方晴便找出應季的衣服,請錢二嫂並劉大娘幫著參詳明天的行頭。
錢二嫂打量方晴,「幸好年前我攛掇你去剪了頭髮,梳髻哪像個在報館上工的新女性。」
方晴先是被錢二嫂的「新女性」逗樂了,繼而想起馮璋的話,呵,原來我也一個不小心就成了「新女性」呢,真是諷刺!
「你應該索性去把頭髮燙一燙,那才摩登。」錢二嫂仍在說頭髮。
年前的時候,一是自己使性子,一是錢二嫂攛掇,方晴去理髮店把頭髮剪得只到肩膀,梳不了髻,也不方便再梳辮子,就學摩登女郎拿個發箍箍著。
錢二嫂和劉大娘都說好看。方晴看不出好看不好看,起初只覺得解氣,剪掉了作為「媳婦」的髮髻,心裡好像也不那麼沉了。等過了這使性子的勁頭兒,就剩下心疼那一塊錢了。難怪那店裡的剃頭婆那麼殷勤,這麼貴。
聽錢二嫂這麼說,方晴笑道,「我這就夠摩登了,回我們鄉下,會被我娘打死。」
「呸呸,說話也沒個忌諱。」錢二嫂嗔怪道。
「要我說,頭髮這樣就很好,顯文氣,」劉大娘端詳片刻說,「再穿這個旗袍。」
劉大娘挑的,與春天穿的那件到腳踝的白底兒繡迎春花的軟緞旗袍一樣,都是方晴的陪嫁衣裳,只是這件藍白格子洋布旗袍更顯樸素莊重。
這件袍子當時能到小腿中間,現在卻快到膝蓋了——恰巧現在街面上流行這個長短的,長袖,藍緞子滾邊兒,盤扣兒是那年在京裡買的,樣式也是當時京裡流行的樣子,只是沒那麼緊,開叉也只意思意思地開了一寸。太緊、開叉太大,在鄉下是沒法穿的。即便這樣,這件衣服方晴出嫁後也沒穿過。
錢二嫂拿旗袍往方晴身上比了比,與劉大娘統一了意見,「這件倒真是合適,只是有點肥。」
試一下,竟出乎意料地好看,既不像過去試穿時那麼松,也不像市面上摩登小姐的旗袍那樣緊,稍有餘地的樣子,顯得風姿綽約。
「放了幾年,竟然合身了。」方晴笑說。
「你長身體的時候呢。」
方晴又翻出當年妗子給買的玻璃絲襪,也只上次去大姨家穿過一次。
「呦,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