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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門守衛見到公主府馬車,即刻放行。
不遠處被雪染白的柳樹下,停著一輛馬車,灰衣小廝將兩手縮在袖籠裡,大口哈著白氣,望著駛入宮門的華貴馬車,眼神瞭然。
能將馬車駛入宮門,滿朝唯獨元福公主有此殊榮。
御殿外,馬車尚未停穩,蕭瑤騰地彈起來,撩開車帷,手扶門櫞縱身躍下,三步並作兩步,沿著漢白玉石階往上飛奔。
斗篷被寒風攥住狠狠往身後拉扯,邊緣滾著的白狐毛迎風烈烈,內侍、宮女們躬身請安的聲音此起彼伏。
進到內殿,蕭瑤跺了跺鞋面積雪,將斗篷丟給宮女,大口喘著氣問道:「我皇兄呢?」
「回公主,陛下在東暖閣。」宮女低眉順目,躬身稟道。
宮人們個個凝神屏息,不敢說一句嘴,蕭瑤一步一步往東暖閣走去,心口像被極細的絲線懸起。
東暖閣外,蕭瑤將身子烘暖了些,方才深吸一口氣,叩門入內。
一眼瞧見龍榻側端坐著的太后,蕭瑤的眼眶登時發紅,視線模糊著朝太后小跑過去。
「母后!」蕭瑤小腿一軟,跪在太后腳邊的絨毯上,伏在太后膝頭,吸了吸酸澀鼻尖。
真好,皇兄還在,她也沒有讓母后白髮人送黑髮人。
假如眼前的一切是夢,她只希望此夢永生不復醒。
江山太沉重,她只想做個無憂無慮備受寵愛的小公主,只想她至親之人每一個都好好的。
薛太后抬手輕輕落在蕭瑤的髮髻上,替她整了整珠釵,目光柔和,語氣無奈而寵溺:「你呀,總也長不大,可怎生是好?」
言罷,長嘆一聲,目光掃過內室另一邊默默立著的身影,握住蕭瑤的手腕,幾乎是將她硬拉起來。
蕭瑤止住淚意,剛站穩,便聽到身後一道清冷的嗓音傳來:「微臣參見元福公主!」
原來內室尚有旁人,還是個男子。
在外人面前,蕭瑤素來謹守禮儀,高貴淑雅。
此刻,面上神色瞬時龜裂,她脊背僵直,故作從容地轉過身。
只見五米開外站著一人,身披玄色大氅,脊背微彎,姿態恭敬,不卑不亢,如一張蟄伏的良弓。
他身側楠木雕花描金方桌上,兩口白玉碗中分別盛著黑白棋子,當中擺著的是一張沒下完的棋盤。
「平身。」蕭瑤抬手示意,微微側首望他,黛眉極輕地向上挑了挑望,「你是新來的太醫?我皇兄如何?」
她痴迷醫術,雖一直沒機會實踐,往太醫院卻跑得勤,眼前的人有些面生,蕭瑤確信自己沒見過。
難道她稀里糊塗重活一次,連太醫院的人也變了?
正思忖著,對方已然直起身。
似乎極畏寒,他披著大氅,站在暖融融的東暖閣,面色竟比外頭松枝上的雪還白上三分。
金線繡雲紋玄色大氅下,露出鴉青色長袍下擺,襯得他身姿清逸如竹。
只靜靜站在那裡,便讓人無端想起山中萬竹載雪之景,透著幾分冷意。
「他可不是太醫,乃是季大人的幼子季昀,你皇兄昨日欽點的新科狀元郎,已經派去翰林院任職。」薛太后將蕭瑤拉至身側,睨了她一眼,示意她穩重些。
聽到季昀的名諱,蕭瑤心口一震,眸光掃過他清雋的面容,透著冷意。
季昀?新科狀元?
若她記憶沒有錯亂,季昀應該是在那人的陣營,那人犯上作亂,他怕是沒少出謀劃策。
不過,他名聲雖大,卻並未參加會試,狀元郎另有其人才對!
所以,跟記憶中相比,許多事都有了變數嗎?
蕭瑤下意識將眸光移至龍榻上,望著裡頭昏迷不醒一臉病態的皇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