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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也能聽出她話中的諷刺意味,人家是受了汙衊,他倒好,竟然是真的動了這份心思。
經了這半日遊園,她的氣息有些喘,蘇笙望著不遠處的馬球場,莫名地有些心虛:「聖上若是要見他們,不如叫臣女先從樓梯回去。」
「你在怕什麼?」聖上溫言道:「你若是覺得為難,便更不該這時候裝作獨身歸來。」
這些人也不是傻的,她剛剛回來,聖上也就跟著到了,他們兩人的身上香味互相沾染,就算是扯謊也要扯得像一些。
「那臣女進去知會阿瑤他們一聲,到外面來迎駕?」蘇笙不待聖上說些什麼,已經先行側身下馬,她的重心把握得極好,下馬的樣式看起來賞心悅目,聖上還未開口,這一道翩然的身影在向他匆匆行了一禮後,已然牽馬,飛一樣地進入門中。
藏珠在外面候著已然是心急如焚,她見自家娘子換了一身騎裝,還牽了一匹青鬃馬進來,才鬆下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壓低了嗓子問她:「我的祖宗,您這是同聖上到哪裡去了?」
蘇笙將韁繩交給了場中的圉官,她微微氣喘,和藏珠私語道:「你先不要問這些,聖上現下就在外面,趕緊到裡間去尋阿瑤他們才是正經。」
藏珠疑惑地「嗯」了一聲,從聖人隻身帶了娘子走,她便曉得這事並不簡單,然而聖上現下居然已經這樣不避嫌了嗎?
但她也不敢去問皇帝的事情,連忙隨著娘子進去,路上藏珠也不忘同蘇笙分說她走後的事情,「娘子剛走沒多久,溫娘子便率著一隊人贏了,奴婢沒敢同她說您是與聖上在一起,便說您不許叫人跟著,溫娘子後來也就不再問了。」
藏珠回憶了一下,「本來溫娘子說還要再打一場的,結果滕王世子和房家的郎君有些不情願,說是大家有些累了,想著效仿文皇帝當年宴飲集聚,推舉眾人之尊,那些郎君和娘子們便叫人送了佳釀進來,沒再下場。」
文皇帝當年召集諸臣宴飲,曾戲言眾臣中出身最尊者方可飲第一杯酒,文皇帝本來是想抬舉自己的妻弟,而後卻被另一位出身大姓蕭氏的中書令搶了風頭。這本來是天子一時戲言,後來竟也逐漸流行開來,成為貴族男女席間誇耀的一種方式。
蘇笙微蹙了眉頭:「這些人也不說自己掙下多少實績,偏拿這些祖上的虛名誇耀。」
這裡頭的彎彎繞繞多得很,並不只是以李氏為尊,還要往上數三代,蘇笙只覺聽了牙酸,他們的祖宗跟隨文皇帝開疆拓土的時候,可不是為了讓後代拿這些來說嘴。
她抱怨起來的聲音極為輕柔,但落在旁人的耳中可並沒有那麼動聽,正讓侍從打了簾出來的滕王世子面上有些掛不住——這宴會原是他提議要做,這種玩樂的方式也自有許多受眾,他出身宗室,平常都是被人敬著捧著,哪裡會有這種突然被一個女郎抱怨嫌棄的時候。
但蘇笙卸下了罩面的帷帽,那張秀麗的芙蓉面直直地撞進他的眼中,叫他的火氣莫名就消下去一些。
滕王世子聽得她這話,面上倒不顯什麼,只是將擦手的巾帕隨手丟進盥洗的銅盆,含笑受了蘇笙的禮,「裡頭多少好馬,蘇娘子竟是一匹都瞧不上,還要到外頭去換了騎裝,可是不願與我們一同敘話麼?」
他第一次能這樣細緻地欣賞太子的未婚妻,心中止不住地驚嘆,他久聞英宗貴妃艷名,卻一直無緣得見,現下見了蘇笙這樣身段風流的嬌怯美人,不免生出對太子的艷羨,清風送來她身上醉人的香氣,就算是這姑娘說了什麼話也不叫人生氣。
蘇笙不意滕王世子這時候出來,忽然同一位郎君打了照面也是怔了一下,但她來不及尷尬,皇帝就在外面等著,聖上現在對她是求不得,多少還有些耐心,而這些郎君娘子,他們的父親都不敢叫九五至尊相候,更遑論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