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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非一時意氣之言。
冥冥之中他有一種預感,若是不救下這人,眼睜睜看著其歸於黃土,他恐怕會後悔。
但後悔對於一個修無情道的劍修而言,卻著實是有些荒謬的東西。
從未動情,如何會有後悔之意。
棲雲君不覺自己動情,他只是有些可惜。
應該也只是可惜。
——可惜一個本可以成?為他對手的人,最終卻只能沉歸於黃土,無法遨遊天際。
「您想要怎樣救我?」葉雲瀾道,「修行界中,已經數百年未曾有修士到達踏虛,您說自己百年可達,我卻並不相信。況且我也並不會去修什麼無情道。」
在他記憶中,百年後,棲雲君也並沒有到達踏虛。
……算起時日,那時候,對方正坐鎮於西洲浮屠塔,將他鎮壓。
想起那些黑暗惶惑的記憶,葉雲瀾眉目間神色愈發冷淡,語氣也帶上一點冷嘲。
「還是說,若百年後仙尊無法可行,還偏要救我,是不是就要如您所言,用那最後的辦法,捨身為人?」
雙修對無情道修士而言,是徹底的破戒。
輕則道心有瑕,再難寸進,重則無情道毀,修為無存。
棲雲君放開了?他手腕,冷冷道:「放肆胡言,也當有底線。」
葉雲瀾終於回頭,他目光在棲雲君放在床邊劍柄上的墨玉停留了?一下,而後道:「我只是想勸仙尊,不必為不值得之人,花費不值得的時間與力氣。」
他說話之時,目光顯出一點難以形容的蕭索和厭倦。
——這人並不在乎生死。棲雲君冷靜地想。
而且如此屢屢拒絕一個當下唯一能夠幫他壓制神火傷勢的人,已經不是用不在乎可以解釋,潛意識之中,或許,這人是想要尋死。
為什麼?
棲雲君沉默了?一下,「我記得你有一個徒弟。此次到天池山,亦是為了?他。」
葉雲瀾一怔,淡淡「嗯」了?聲。
「你那徒弟,天賦雖佳,卻心性不定,偏於邪道,需得有人在身邊看管教養,否則極易走上歧途。」棲雲君道,「你若走了?,天宗未必容得下他。」
葉雲瀾:「宗主此言何意。」
棲雲君清冷剔透如琉璃的眼眸看著他,卻沒有再說沈殊之事,而只是道了?幾個字。
「好生活著。」
葉雲瀾沉默了?。
他不知道棲雲君究竟是如何看出的。
……但他的確不想久活。
神?火之事雖是意外,卻也算如他所願。
凡人一生不過?數十載。卻也夠了?。
足夠他再看一眼這個尚還完整的世?界,體會以往從未體會過?的平靜生活。
人的一生應當如何度過。
此事千古以來,未有人能說出一個準確答案。
於他而言,他此一生,所要並非報仇雪恨,功成?名就,或是仙路登頂,尋得長生。
他唯一所想要的,只是……
忽然之間,一聲嘹亮的鳳鳴打斷了他思緒。
窗外,漆黑的夜幕染上火光。
是天池山的方向。
——沈殊還在通靈澗登天階中。
飛舟在雲端之上,看不清地面情況。葉雲瀾驟然抬頭,望向棲雲君,「發生了?何事?」
棲雲君閉目感知了一下,道。
「有人……在渡劫蛻凡。」
——天池山東側。
深坑中,烈焰與火星飛揚。
葉懸光的衣袍獵獵飛舞,伸手握住妖皇劍的劍柄。
火焰舔舐上掌心,傳來燒灼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