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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長的手指點著煙,曲楚把燒灰的一節撣掉,露出抹猩紅,他猛吸一口,喑啞道,「可就是這樣的我,也曾經感到無盡的恐慌。高二那年我進國家集訓營,參營的都是各地的物理競賽佼佼者,大家在集訓營裡只有學習與考試,每天晚上十二點熄燈,人人都掏出自帶的充電檯燈或者使用兩個電筒對著學,我不例外,總要下半夜才肯睡覺。」
「你說我算天才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當被天才包圍的時候,那種恐懼感如影隨形,在集訓營裡的日子我常常做同一個夢。」
應長樂忽然開口,用薄涼且沒有情緒的嗓音描述著可怖畫面,「你夢見自己競賽失利,帶著一身寂寥回家,把自己反鎖在屋子裡,不敢見家人師長。臥室裡堆著快比你人高的兩疊競賽題冊,你看著它們,栽到在床上,睜眼時候枕頭都是濕的,你惶惑地分不清到底是浮生一夢,還是前程盡毀。」
競賽是殘酷的單行道,基本沒有以拿金為目的競賽生可以同時兼顧其他學科的學習。
不成功便成仁。
正常的學生一次考試失敗,可以頭懸樑錐刺股,下次翻盤。
而競賽集訓營在每年冬季,多數人要高二才能進集訓,以此決定能否進入國家隊,等失敗再回頭,留下的除了滿地狼藉,還有差別人足足一年半的學習時間。
「是呢。」曲楚嗤笑,「如哥哥這種心胸開闊的,做得都是你說的這種夢,所以小長樂不是例外,不必掛心,競賽生都跟你一樣,可不影響大家照常玩樂,反正就苦海自渡唄。」
花壇裡的地燈透著半米高的長青草叢,影影綽綽,應長樂瀲灩的桃花眼和曲楚狹長鋒利的鳳眼對上。
曲楚低笑了聲,寬慰道,「小長樂就往開了想,且不說咱們家家財萬貫,你就算考不起,或者以後不工作又能怎麼樣?你家裡人看不過眼隨便,了大不起哥哥養你一輩子啊。」
「是這樣嗎?」應長樂展顏淺笑。
「我說話向來算話。」曲楚答,「小長樂是清楚的。」
他誠然一諾千金,不可能的時候都可以讓曲楚硬拗成可能。
應長樂腦袋往後靠,想要枕著長椅的椅背,但曲楚的手臂搶先墊了下,溫柔講,「現在枕吧。」
她枕著結實的手臂,身體向下癱,軟若無骨,去看夜空。
稀鬆明亮的星嵌在黑色布幕裡,草叢裡有野貓在小聲的叫,秋風颯颯,明月隱退。
「借你吉言。」良久後應長樂籲出胸中的悶氣,「有你給我託底的話,我好像的確會輕鬆許多。」
曲楚鄭重其事,「那你可以永遠輕鬆,因為我一直都在。」
應長樂五指順著縫隙交叉,又鬆開,歡快講,「那我們回家打遊戲吧?」
拿走懸在頭頂的尖刀後,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的。
沒有白費的努力,應長樂還是如願拿到了四百米第一,並且奇蹟般地在接龍裡力挽狂瀾,為班級再次拿到第一。
洛今激動地衝上來熊抱她,遲辰和蔣聖各扯橫幅半邊,繞著觀眾臺瘋跑起來,陳毅跟在他們後面,舉著喊加油用的大喇叭瘋狂叫,「看到沒?那是我們班應長樂小天使,牛逼嗎!」
飄搖的彩旗和亙空盤旋的和平鴿拉開了十一長假的帷幕。
應長樂每年的行程都是過年時候兩家人商榷著直接定下來的。
巨細無遺,要學什麼主課和什麼興趣班,五一的三天都住應家,由拳王出身的趙猛培訓格鬥技能,八月底循例跟應謹言去東京小住培訓數學競賽。
哪怕中間有曲楚這個大插曲,直接改動應長樂人生走向,定下來的事情也還是要做完的。
應慎行的妻子、應長樂和應謹言的嫂子顧辭十一要去東京小住,順便帶上應長樂,這次是純玩